“對了,剛剛聽方姑姑稱呼你為純王妃?”
楚則音小丫頭雖然體力不濟,但卻有一股執拗勁,加之如今有赫連威幫忙,很快扭轉會戰局,連續贏了三局後,楚則音撩起長裙幹脆坐到花壇邊沿,望著前麵宮女,與赫連威聊閑話。
赫連威因為與楚則音是一隊,也跟著撤了下來,挨著楚則因坐到一邊。
“沒錯,我就是純王妃。”
赫連威回答楚則音的時候,幾乎是一種汗顏的語氣,畢竟之前赫連威的名聲並不好,遠揚宮外惡名破深,不知這宮內……
正在赫連威忐忑猶豫時,旁邊楚則音因為赫連威回答,而登時拍手叫好:“這麼說來,你懂得甚多好玩的東西?”
這算什麼跟什麼事?
赫連威眨了眨言,望向身邊異常歡脫的小丫頭,點了點頭:“算是吧。”
得到赫連威的肯定,楚則音立即雙眼放光,抓著赫連威不肯放開:“那快快快!快教我一些奇特的玩法!當初你嫁到純王府時,就聽說你帶著家仆玩的雞飛狗跳,惹得我哥哥很是頭疼,當時我就想見見你這傳說中的人物,這才命人照葫蘆畫瓢做了毽子,如今見到你本尊,自然要討些玩法。”
到最後幹脆起身一撩裙擺,如江湖兒女般向赫連威單膝跪下:“久仰純王妃大名,百聞不如一見,在下華晉宮中楚則音,希望拜純王妃為師!請受徒兒一拜!”
言罷就要改為雙膝跪地,看的赫連威險些炸毛,立即起身將她攙扶起來,口中連呼使不得。
楚則音見狀登時慧黠一笑:“那你是答應了?”
周圍宮人見狀屆時忍俊不禁。赫連威這才知道自己中了小丫頭的圈套,如今拒絕不是,但倘若不拒絕,恐怕要背上欺騙帶壞公主的罪名。
赫連威一時騎虎難下。
而對麵楚則音自小便是生活在皇宮的,雖然不願與人虛假圓滑交流,沒有練就一身如楚夢嵐般八麵玲瓏的好本事,但至少看人臉色還是很準的。
一時間知道赫連威為難,便莞爾一笑:“是我糊塗了,師父怎麼能說拜就拜呢?那你就當是教教我這個妹妹好了,教我兩個有趣遊戲。”
言罷似乎怕赫連威拒絕,連忙眼巴巴望向赫連威,雙手合十胸前可憐道:“姐姐本是自在草原人,如今嫁給我皇兄為妃,想來自然也隻打四角天空是苦楚,姐姐就當救救我……這兩年我若是再不自在些,日後怕是連快活的回憶都沒有了。”
經楚則音如此一提,赫連威忽然想起曾經的自己,小時候忙學業,成年後忙工作,之後忙相親,這才遇到那個奇葩男,導致自己倒黴穿越……
自己本就是循規蹈矩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如今,怎麼能人心看她人也步自己後塵?
也好在這丫頭覺悟的早,並且遇到自己。
赫連威最後微微一歎,也知道自己拗不過嘴甜軟硬兼施的楚則音,最後分別交給楚則音五子棋與挑起兩種安靜的棋藝玩法,如此就算日後公主沉迷與此,也不至於再將宮中的鬧得雞飛狗跳,使楚夢嵐找借口遷怒自己。
當赫連威終於將棋盤與棋子用替代品準備好,並且教會楚則音規則玩法後,赫連威作為陪練,兩人相對而坐,楚則音從來都是好玩一心可二用的主,盞茶時間學會玩法後,很快與赫連威旗鼓相當,偶爾陷入困境時,楚則音會主動對赫連威找起話題,試圖拖延時間,並分散赫連威注意力。
這鬼馬丫頭,怎麼看都與自己表妹性情相像,赫連威明了楚則音與自己說話的目的,當下也就由著她,嗯嗯啊啊的答應著。
最後楚則音終於意識到自己拖延太過明顯,露了馬腳,當下抓著白子選擇了最犀利並眼下最好奇一件事做話題。
“這些有趣的遊戲,皇嫂究竟是從何得來的?”
從何得來的?
赫連威一愣,第一反應便是打量古香古色的四周,心中聲音一歎,回答她:是我們世界的。
可現實不允許她如此說,赫連威隻能莞爾一笑,口是心非道:“我雖出生在草原貴為公主,但可汗不想我長大嬌氣,所以將我小時候送到了一個偏遠的小山村生活,那個山村真的是太遠太偏僻了,一般人都不會知道,也抵達不了,在那裏我們為了打發時間,所以便想出了諸多有趣的東西,後來我漸漸長大,可汗便將我接回了草原,我離開了那裏……”
聲音裏帶著一絲惆悵,那是思鄉而能不回歸的無奈。
“真的?”而對麵楚則音則不明白赫連威困境,聞言大眼一亮,興奮道:“這世上還有這樣是事?那個山村在哪?我也要去!”
在很遙遠的未來。
赫連威對視麵前一臉天真的楚則音,無奈一笑:“我回到草原的時間太久了,到現在已經將去山村的路忘記了,眼下隻還記得這些有趣的東西而已。”
“哦,這樣啊。”楚則音失望,但轉念又忽然樂觀轉移注意力,追著赫連威問,那個山村究竟是誰這麼有才華,想出了這麼多有趣的事。
赫連威聞言愣愣出神,中華文化傳承五千年,那並不是任何一個單一的人想出來的,而是智慧的結晶,自己生活在那飛速發展的城市,眼下最讓自己留戀的,便是那裏遵循的製度,人人平等。
而不像這裏,草菅人命,隻要是無權無勢之人,便與牲畜並無分別,想殺便殺。
赫連威最終一聲歎息,對視麵前一臉單純求知欲的楚則音,思忖片刻,決定為自己壓抑已久的心情找一個發泄口。
這一刻赫連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隻是下意識將楚則音當成了一個樹洞,將自己一些苦悶都婉轉告知了楚則音,後者聽得一臉認真,尤其當赫連威說,懷念小時候那個山村,人人平等時,楚則音大眼迅速一亮。
“我夢裏也去過那樣的地方!”楚則音仿佛遇到知己,立即雙手越過棋盤,抓住赫連威雙手,激動道:“母親常常與我說起她夢中的世界,所以我自小就幻想那樣和平的存在,夢中我常常去那個平和的世界,在那裏我感覺很幸福。”
旋即似乎是想到什麼,聲音低落下去道:“但每次午夜夢回,現實都是我是公主,身邊都是懼怕我的奴仆,所以為了打造夢境,我時常與她們廝混玩到一處,但皇兄總是不允許。”
楚則音說這話時,赫連威敏銳捕捉到她字眼中母親兩個字。
如今楚則音貴為公主,那她的母親自然是當朝的太後,剛剛楚則音說,太後夢中的世界?
那究竟是怎樣的存在?難道是與現代一樣,人人平等,人權自有的地方嗎?可這樣的地方不是隻靠想象就能完成的,尤其看楚則音期盼一臉相信的模樣,可見太後平日與她話家常時,也是細致入微麵麵俱到。
可這些,並不隻是依靠想象就能得來的。
加之白日看到太後時古怪的感受,赫連威心底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皇嫂,皇嫂?”
楚則音看出赫連威出神,身後在她麵前晃了晃素白的小手,巧笑道:“該你了。”
赫連威回神,含笑應下,不過之後一直心不在焉,都在考慮太後的事,以至於讓楚則音多次設計得手。
兩人心思各異,赫連威為了向楚則音套話,時不時講起現代的事,當然故事的根本依據都是落在那個不存在的虛擬山村中,楚則音則將自己所知太後“夢境”都說給赫連威聽,後者漸漸心驚。
她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並不是這個世界孤單後世一人。
太後,那個久居深宮的神秘女子,她到底有著怎樣的秘密……
時光漸漸流逝,轉眼已經是日落西沉。
雕花窗外夕陽染紅了半邊天際,寸寸沉下宮牆,萬丈餘暉映襯在爛漫桃花之後,竟有一種別樣壯闊美感。
落日後,赫連威連輸給楚則音三局棋,終於被公主滿足準許放行宮中,當赫連威走到院中桃樹下時,因為貪眼多看了牆邊桃花一眼,身後楚則音便迅速衝出大殿,一把拽住赫連威衣袖。
“姐姐等等!”
因為一下午相處時間,楚則音與赫連威相談甚歡,兩人已經互換了稱呼,楚則音因為不喜歡被人疏遠高高在上被稱之為公主,赫連威便直呼其名為則音,後者因赫連威不喜歡純王妃這個身份,而該成為姐姐。
這樣混亂的關係,想來世上也隻有赫連威想的出來。
並且這關係還有楚則音在一邊理順幫襯解釋:“因為姐姐不喜歡王妃身份嘛,就像我不喜歡公主身份一樣,既然如此我們就撇開這些偽裝盔甲,隻認識對方本身好了,我本來也隻是單單喜歡姐姐本身的,跟純王妃身份無關。”
想了想,小丫頭為了得到赫連威肯定,又補充道:“姐姐也喜歡我,不是因為我公主的身份吧?就像是姐姐曾經生活的小山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