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皇兄的福,楚夢嵐今天見到的赫連威不同以往的模樣,固執,固執人人平等的想法;認真,認真作畫,甚至一天都沒有吃任何東西;安逸,如眼前一般,褪去白日裏倒刺的外殼,竟然也有如此柔軟無害的一麵。
赫連威,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我麵前的,究竟是真實的模樣,還是一切都是你太會偽裝!?
楚夢嵐盯著赫連威眉眼出神,這時候帳外忽然一陣騷動。
“來人!快來人抓刺客!”
營帳外忽然傳來一聲守夜仆人呼喊,楚夢嵐聞聲迅速起身,披上外衣,回頭看熟睡的赫連威一眼,向營帳外衝去。
“抓刺客,抓刺客!!”
高喊聲逐漸向東麵追去,楚夢嵐遲疑片刻,終究選擇駐足。
周圍營帳因為聽到叫喊,都紛紛亮起火把,包括李鈍,都已經披衣出現在楚夢嵐麵前。
李鈍一臉擔憂,上下打量楚夢嵐:“王爺,您怎麼樣!?”
“沒事,你再派些人手,務必要將此刻抓回來,記住,要活的。”
“是。”
李鈍領命而去,令一邊營帳內,赫連威也聽見叫喊,迷迷糊糊起身,跟著出了營帳。
“怎麼回事!?”
“有人要行刺王爺,被守夜人發現了,正在極力追捕,外麵天涼,還請王妃先回到營帳中吧。”
穆光一板一眼為赫連威解說。
這次刺客突然來襲,穆光身為楚夢嵐貼身侍衛,並沒有急著追出去,畢竟他的任務是任何時候都要保護楚夢嵐,而不是抓什麼刺客,被引開。
東麵追趕聲越來越遠,半晌也不見回報的動靜,此刻已經是子夜,月上中天,銀華如練。
赫連威因為已經被驚醒,幹脆再無睡意,披衣來到湖邊,試圖觀察水下卵石月光下的形態,結果她剛剛蹲下身不久,正出神間,但聽背後傳來一聲尖叫“小心!”
赫連威回頭,卻發現脖頸已經倏然一涼。
她被劫持了!
赫連威被備受持刀者架住脖頸,一步步向後退去,冰冷的刀鋒如鏡麵,赫連威在刀身上看到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
這眼睛,笑是如彎月,見過一次就不會忘。
“你拜我為師吧。”赫連威腦海中驀然想起這樣一道聲音,了無正型。
“不許動!不許過來,你們再向前一步,我就殺了她!”
男子持刀控製住赫連威,另一邊要挾王府中人,後者因王妃在刺客手中,終於停止了追逐,並入刺客所言,放下了手中兵器。
赫連威見狀唇角一抿,登時低聲吐出一句:“扒雞,是不是你!?”
背後一臉嚴肅的劫持者聞言臉色不禁一黑,聽出赫連威聲音,無奈道:“拜托,我是刺客啊,你配合一下好不好。”
“是誰派你來刺殺楚夢嵐的?”
“好冤枉啊。”男子在赫連威耳邊無奈歎息,和出的氣息都噴薄到赫連威耳根,掃的她癢癢。
“我隻是路過而已,哪裏知道你們這裏下人管的這麼寬,竟然追我追了一圈,拜托徒弟救救我。”
這家夥……這次輪到赫連威黑臉:“誰是你徒弟!”
男子縱然身處絕境之中,卻依然嬉皮笑臉,不見緊張,似乎早已有恃無恐“現在不是,以後也是了。”
男子自信一笑,旋即似乎想到什麼般,八卦道:“你剛才同我說話時,竟然稱呼楚夢嵐大名,看來你們關係確實如外界傳言一般,不大友好。”
赫連威緘默,隻以眼神瞪他,好奇這家夥怎麼知道自己一舉一動。
後者接受到赫連威眼神,會意一笑:“這種情況下,傻子都知道你是誰。”
“你放了我,趕緊走吧。”赫連威配合向後挪了挪,同時做出惶恐幾欲求救模樣。
其實她心裏明白,這男子哪怕沒有自己幫助,也能周全離開,隻是她不想與他再做糾纏。
“你幫我?”男子一詫:“為什麼?對麵的可是你夫君。”
“不知道,直覺吧,就是知道你沒有惡意。”
男子皺眉,最終帶赫連退到安全地帶,低聲道:“好吧,那這次謝過你了……小心。”言罷將赫連威向湖水中一推,分散王府眾人注意力,自己則飛身遠去。
另一邊赫連眼見即將跌進冰冷的湖水中,距離湖麵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忍不住罵了一聲,早知道是這結果,還不如被劫持呢!
結果預料中冰冷刺骨的寒意並沒有如期到來,就在赫連即將落水一瞬,有人自湖邊飛速而來,一把將赫連威自湖中推開,繼而普通一聲,自己落入水中。
這時候赫連威第一想法是:有人竟救了自己!
緊接著聽到落水聲,赫連威一歎:看來輕功也不像電視裏演的神乎其神嗎,根本不能在水上一直飛。
第三便是回頭,看是誰救了自己,結果這一看之下,竟令自己愣住。
“楚,楚夢嵐!”
這一刻赫連威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繁複揉了揉水眸,再三確定楚夢嵐威自己落水,竟然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王爺!快救王爺!”
周圍侍衛瘋了般一擁而上,將落水的楚夢嵐攙扶出來,後者自水中出來後就一直在打冷顫,模樣比一般人落水受寒嚴重的多。
“楚夢嵐……”
赫連威緊跟在人群之後,見楚夢嵐被眾人簇擁進營帳,心中五味陳雜。
他竟然救了自己?
赫連威等在營帳之外,見一群侍人捧著絹布衣物進進出出,生活的生活,把脈的把脈,忙做一團,而自己隻能孤零零站在營帳外,看著她們,卻絲毫幫不上忙。
最後還是一個略懂醫術的婢女告知赫連威,王爺似乎落水後受了風寒,明日需要即刻啟程回到王府看大夫。
赫連威聽到這結果時神情有那麼一刻恍惚:“落水受風寒怎麼會發作的這麼快?前後腳半盞茶時間都不到,症狀便顯現出來了?”
婢女為難:“這個奴婢也不知道,奴婢隻是略同醫術罷了,一切,還要等到王爺回到王府才好定論。”
赫連威皺眉。
“王妃快進去吧,王爺在裏麵已經換好了衣服,您不要再站在外麵,小心受涼。”
“嗯。”
赫連威頷首,在婢女離去前忍不住多問一句:“為何布今夜連夜趕路?”
“王妃,如今夜已深,我們連夜趕路很容易迷路的,而且王爺也堅持要休息一晚,說自己沒那麼脆弱。”
“奇怪。”
婢女最終離去,赫連威心中則生了疑慮,轉身鑽進帳內,發現楚夢嵐已經嚴嚴實實捂上了錦被,同時身邊已經烘烤上了火爐,但饒是如此,他臉色就是冰冷的蒼白。
“楚夢嵐。”赫連威小心翼翼蹲在楚夢嵐身邊,仔細打量他眉眼:“你沒事吧?”
後者聞言換換睜開眼來,雖然重病,一雙點漆的眸子依舊精光四射:“你是不是認識那個人!”
“誰!?”
“那個刺客!”
赫連威心中咯噔一響,不想楚夢嵐竟然如此心細如塵,隻是眼下時候她與那刺客關係說不清道不明,說認識,也不過隻見了一麵,說不認識,兩個人卻一起喝過酒。
這樣尷尬的關係,使赫連威下意識搖頭:“沒有。”
應該是不認識吧,畢竟她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隻是被莫名其妙糾纏了一晚上而已。
“不過倒是你,楚夢嵐,你平日看著身強體壯的,怎麼一沾水就變成了這樣?”
楚夢嵐聞言臉色更冷兩分:“還不是因為你!若不是我出手,此刻躺在這裏的應該是你。”
“說實話,我不相信你會毫無私心的救我。”
“嗬嗬,算你聰明有自知之明,因為李鈍在……我不想他再向皇上傳話,說我虧待你。”
“原來如此。”赫連威一副了然模樣,瞥一眼楚夢嵐,覺得鄙夷,這種事他都能算計上,可見平日多麼小肚雞腸。
“但畢竟總的說來還是因為你而受傷。”
赫連雖是不願意承認,但這畢竟是事實,便順著他的意思問道:“那你眼下又什麼吩咐?要我怎麼報答你?”
“報答還談不上,不過切不可讓人知道我生病的事。”
受風寒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他這麼緊張幹什麼?
赫連威欲追問,結果被楚夢嵐瞥了一眼,識趣轉了話題。
“那今天呢?看你的樣子似乎病的不輕,李將軍也說了,這裏的湖水似乎受到地陰之氣的影響,比一般地方都要寒冷許多。”
“赫連威,有時候我都在想,我們上輩子是不是有仇,所以今生一遇到你開始,就諸事不順,所以為了避免接下來發生更多我不願意見到的事,你老老實實呆在那,不要動。”
“你!”
沒想到人生病了,嘴巴還是這麼毒,這麼惹人厭。
“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你隻要在那一直撥弄火盆好了,保證火不熄滅,其他的不用管。”
一直撥弄火盆?赫連威有些懷疑楚夢嵐是不是假借生病頭銜,來故意折磨自己,但這次事出有因,就算他是故意如此吩咐,赫連威也決定全部答應。
畢竟她就是個耿直的人,從來不虧欠別人什麼,也不希望虧欠別人什麼,楚夢嵐如此吩咐,反而使她心頭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