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威眼睛有那麼一刻的酸澀,這麼高的房梁,綠柳卻隻要160的身高,就算在加上木凳,能成功將衣服扔上去的幾率也很小。
多次連番做這樣拋扔的動作,她手臂一定會酸澀……難怪今天看她動作比往日緩慢了些。
“綠柳,真是辛苦你了。”赫連威發自肺腑向綠柳道謝“要是沒有你,我昨天大意衣著睡著,今天要是被楚夢嵐發現,日後日子指定不好過,就連包子恐怕都吃不到了。”
“王妃別這樣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就在那天,王妃為了保護我們這些下人,甘願自己受傷時,綠柳就已經站在王妃這邊了,畢竟您這樣的主子真心待我們,可遇不可求。”
“傻丫頭。”
“不過王妃,您真的敲暈了王爺啊?”
赫連威一臉詫異,繼而有種被抓包之感,微微尷尬“你怎麼知道?”
“你昨天晚上自己說的,說今天要和王爺有一場硬仗要打,原因是你敲暈了王爺。”
“嗬嗬……這個嘛,我也是為了自衛而已。”赫連威在綠柳詫異目光下,將經過輕描淡寫一帶而過。
最後掐了下綠柳詫異的臉蛋,抬眼打量四周:“好了,今天因為我們的王爺突然大駕光臨,將我們這裏翻箱倒櫃弄亂,我們要重新收拾一遍了。”
“王妃坐著,我去打水,一會就收拾好。”
“禍是我闖的,怎麼能讓你收拾爛攤子。”赫連威卷起衣袖,不由分說拿起盆架上絹布,跟綠柳一起動手收拾起戰場般屋子。
清空明媚,婉轉鶯啼。
尚書府,古香古色典雅處處精致的女子閨閣內,顧寧羽收到王府中青燕的飛鴿傳書,唇角忍不住上揚一道冷笑弧度。
“青燕,做得好。”
正對視窗外,想著赫連威與楚夢嵐誤會,得意笑著,閨房門忽然被輕輕叩響。
“誰?”
顧寧羽回首輕聲相問,當她看清來人後,立即收起了先前那得意算計的笑意,變得一臉清純無辜,嬌笑向來人撲去。
“哥哥!!”
顧寧羽如一隻快樂的青鳥撲倒來人懷中,後者習慣性將她接住,而後輕聲斥責:“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毛毛躁躁的,要是讓爹爹知道,肯定又要懲罰你。”
“你不說,爹爹怎麼會知道?”
顧寧羽揚起笑臉,注視麵前人笑意甜甜:“哥你這次又去了哪?已經連續兩個月沒有回來了,真不知道皇宮那邊總叫你過去幹什麼,害得你經常不能回家。”
“恩,隻是一些小事罷了。”男子俯視身前顧寧羽,漆黑的眸子滿是疼愛的笑意,眸子幾乎完成了一道月牙:“對了,最近爹爹給你介紹的年少有為的李將軍,聽說你用對方魯莽的理由,又拒絕了?”
“哼。”顧寧羽自男子懷中掙脫出來,一聲輕哼:“他根本就是個匹夫,有勇無謀的笨蛋。”
“羽兒,別亂說話……”
“我知道啦知道啦,哥哥最討厭羽兒罵人了,可那家夥真的很討厭嘛。”
顧寧羽嬌嗔,拽住男子衣袖央求道:“哥哥你幫我向爹爹求情吧,說我最近還不想嫁人,想要多陪陪他老人家,與哥哥你。”
“是麼?”男子笑意溫暖,刮了刮顧寧羽鼻尖:“你該不會還惦記著那個純王吧。”
見顧寧羽沉默,男子沉聲:“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他已經有了王妃。”
“那又如何?聽說他王妃驕縱跋扈,並不受寵,我去正好……”
“住口!”男子冷聲打斷顧寧羽。
片刻後,見顧寧羽滿臉委屈,晶瑩的眼淚在杏目內打轉,緩和了聲線道:“羽兒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尚書之女,日後就算不嫁給李鈍李將軍這般位高權重的,起碼也要是個正妃,而不是去做什麼純王的寵妾,妾與妻的最大區別就是權勢,它可以保護你一世無憂你明白嗎?”
“我知道哥哥是為我好。”顧寧羽聲音漸低:“但哥哥這麼多年單身過來,不也是在等一個人嗎?你不也是清楚的知道喜歡與不喜歡的感受嗎?與其讓我嫁給一個不相愛的人,我顧寧羽寧願單身一輩子!”
“你!”
男子一時間拿自己最疼愛的妹妹沒有辦法,小坐片刻,最終隻能拂袖而去,臨去前還不忘試圖斷顧寧羽念想:“總之你終身大事,不論是嫁給誰,都不會是那個純王!”
“顧寧影!”
顧寧羽在那高大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前,追了兩步,最終扶著門邊朗聲堅定道:“我知道哥哥疼我,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世上,隻要哥哥為了等那個人還堅持,我就會為等純王而堅持,永不放棄!”
顧寧影因為身後顧寧羽的宣誓,而身形微微僵硬,片刻後,他終於重拾步伐,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身後顧寧羽望著顧寧影消失的身影,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
此刻她終於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身邊這些親人都不會幫他,尤其是固執的顧寧影,為了嫁給純王,看來自己隻有另覓出路了。
含淚的杏目終於閃過一絲堅定,與決絕。
時光逝去如流水,三日後,純王因風流好玩之名在外,得到了征戰戰勝歸來李將軍邀請。
兩人這次時隔半年見麵,原本並無交集,不過在接風慶功宴上時,皇帝談話時笑稱宮外精致頗好,不似禦花園這般一草一木都經過人工精心雕製,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野生肆意氣息。
正恰逢台下將軍李鈍戰勝歸來時,意外經過京都為一處環山湖泊之地,稱其簡直是鑲嵌在地麵的藍寶石,皇帝聞言興致高昂,但因最近朝政繁忙在身,隻能一聲歎息。
最後還是一旁陪駕的淑妃一聲嬌笑,開口道:“皇上有所不知,我這弟弟可是個粗人,什麼都不懂得,他哪裏曉得什麼叫美與不美?依臣妾看,皇上道不必急於去見那野外風景,倒不如您在宮內仙處理朝政,叫一向遊曆在外,走過不少名山大川的純王先去,讓他幫您鑒別瞧一瞧,那究竟是如弟弟所言是塊寶地,還是被弟弟誇大其詞的水坑。”
“嗬嗬,淑妃一向言語有趣。”
皇帝接過淑妃竟來的酒盞,抬眼示意望向右手邊自斟自飲的純王:“皇弟以為如何?”
按照君臣之禮,楚夜尋身為高高在上君者,雖然與楚夢嵐是血脈相連兄弟關係,但一般情況下為了證明君臣有別,也隻會稱呼對方一聲純王。
而今雖然是家宴,目的為李鈍接風洗塵,但這一聲“皇弟”,卻分明抬舉親近了楚夢嵐不少。
後者自然明白楚夜尋之意,遂起身道:“夢嵐定會好好為皇兄勘察。”
“好好好,辛苦夢嵐了,最近朝政繁忙,夢嵐也正好可以借機休息一下。”末了似乎想起什麼,莞爾一笑:“記得帶上王妃,聽說她畫工不錯,你就帶上她一同前往,讓她將湖水畫下來給真看看,鑒賞鑒賞。”
楚夢嵐聞言一想到那一直被自己關禁閉的女人,不禁皺眉。
但礙於天威,還是抱拳應下:“楚夢嵐接旨。”
接下來半天時間,純王府因為純王要出遊的時間,幾乎是各種雞飛狗跳。
首先便是赫連威因為得知楚夢嵐要帶自己出府,反應先是一愣,以為楚夢嵐發現了自己打暈他的事實,這是要設計報複。
後來才知道是皇帝的要求,頓時長出口氣,有種揚眉吐氣之感,對前來傳旨要帶赫連威一起離開的楚夢嵐囂張揚了下巴。
“楚夢嵐,你是在求我一起去嗎?嗯?”
“嗬嗬。”殿內楚夢嵐上下打量半依桌子的赫連威,怒極反笑:“赫連威,你太高看自己。這次要不是皇上的旨意,要你將湖水畫下來,我才……”
“你才懶得理會我呢是不是?你早就帶著你那些所謂的小紅小綠小紫了是不是?正好借機在誇大一下你風流的頭銜,對不對?”
楚夢嵐對視滿前赫連威,沒想到她竟然一語說破自己所有計劃。
“隻可惜啊,天不遂人願,皇帝有眼光,要我兼職畫師,給他描繪出湖水靜好的模樣。”
“赫連威你別太得意。”
“楚夢嵐,你這是求人辦事應該有的模樣嗎?小心我現在一不高興,向皇上請假,說身子不適不能前往,到時候皇帝問我身子怎麼了,我就說我自從嫁進了王府,你就一直苛待我,還給我吃餿飯,看皇上到時候怎麼處置你!”
“你敢!那些不過是你的心機手段罷了,如今竟敢搬弄到皇上麵前。”
“你敢做不敢認,卑鄙小人!”
“赫連威,你說誰卑鄙小人!”
楚夢嵐怒目而視,這女人總有將一向穩重的他,氣急的本事。
“王爺王妃息怒,息怒啊……”
最後還是老管家福伯無奈站了出來,阻止了二人爭吵,緩聲道:“王爺,皇上命您明日起身,您還有好多事沒有處理呢,還有王妃。”
又轉向氣咻咻的赫連威:“您也消消氣,您都已經在王府呆了這麼久了,您是草原人,自然向往自由吧?聽說那湖水綠蔭環繞,雖不及草原廣袤壯闊,但別有一番風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