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武聽了心中劇震,失聲道:“火炮?”
對於火炮他自然了解一些,畢竟高句麗在大唐也潛伏了不少探子,所以他身為高句麗王自然也聽說過火炮的大名,知道火炮是攻城拔寨的利器。
但是要說火炮到底有多厲害,怎麼個厲害法,他卻一頭霧水。
傳言太多,而且太過誇張,讓他覺得那些消息都是三人成虎的無稽之談罷了。
難道就因為唐軍有火炮,就讓高延壽一下子丟失了遼東?
高建武沉聲問道:“高延壽,你老實告訴孤,火炮真有那麼厲害嗎?”
高延壽點頭如搗蒜:“真的,臣不敢欺瞞王上,唐軍的火炮是真的厲害啊!”
“臣等謹遵王上的諭旨,堅守城池,絕不出城給敵人可乘之機,唐軍來襲也早就被斥候發現,將士們眾誌成城,認真守城,臣也親自上了城牆和將士們一同守城,可是,遼東城還是隻堅守了一天,不是臣等不勇武,實在是敵軍的火炮太強了!”
高建武聽了心中一沉,沉聲道:“你親自上了城牆守城仍然沒有守住嗎?”
高延壽指了指自己額頭沉聲道:“王上請看臣的額頭,就是臣在城上守城的時候,被火炮轟碎的磚石打在了額頭上!”
“若不是上天護佑,這磚石再稍稍偏一些,臣就在遼東城為王上盡忠了!”
高建武的目光落在了高延壽的額頭上,高延壽解開了額頭上綁著的頭巾,露出了額頭上那猙獰的傷口。
高建武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這傷口還十分新鮮,說明是前幾天剛受的傷,而且傷口的位置確實很危險,再偏一點打在太陽穴上,那真的會要人的命。
這一道傷口無疑佐證了高延壽的話,可見高延壽是真的親臨城牆上和將士們一起守城,可見高延壽作為北部傉薩,已經盡力了。
既然遼東的守軍都沒有出城野戰,而是奉令堅守,那仍然隻堅守了一天就丟了城池,為什麼?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唐軍的火炮確實十分厲害!
高建武歎道:“高愛卿,你辛苦了,沒想到啊,火炮竟然這麼厲害!”
高延壽聽了心中長鬆了一口氣,這說明他算是過關了,雖然丟失了城池,但是應該不會有多大的罪責。
這一刻,高延壽突然很慶幸自己的額頭受了傷,要不然還不知道得費多少口舌呢。
高延壽愴然道:“臣當時想著與遼東城共存亡,為王上盡忠算了,可是臣想著臣還不能戰死在遼東,若不能將唐軍的實情稟報王上,想法抵擋住唐軍的火炮,那臣就算死也是白死了!”
高建武在大殿裏踱步,腳步十分的沉重,心情更加沉重,至於高延壽死沒死在遼東這不重要,高延壽能回來將唐軍的情況說的明明白白反而更加重要。
高建武皺著眉頭擺了擺手:“罷了,這麼說,建安、蓋牟甚至遼東城,都隻堅守了一天就被攻破了?”
高延壽沉聲道:“是的王上,唐軍的火炮太厲害了,照這樣的下去,臣怕,臣怕後麵的城池也,也堅守不住。”
既然連遼東城都隻堅守了一天,還能期望其他的城池能堅守多久?
高建武的一顆心都快沉到了底,停下腳步,沉聲問道:“高延壽,你親生體會過唐軍的火炮,依你之見可有什麼破解的辦法?”
高延壽連忙道:“王上,臣這一路上都在苦思冥想,可是臣較勁腦子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那火炮不止威力奇大,而且射程很遠,再城牆上根本沒辦法攻擊到唐軍的火炮!”
“守在城牆上的將士又不能離開也無處躲閃,就是活生生的靶子,隻能任由火炮轟擊,而火炮的威力太大了,根本就無法抵擋,而唐軍則在火炮的掩護下攻城,將士們因此士氣低落,這城就很難守住!”
高建武聽了臉色更加的陰沉,沉聲道:“照你這麼說,難道傾我全國之力就沒法抵擋的住大唐這十幾萬兵馬嗎?”
高延壽沉聲道:“當然不是,王上,臣仔細想過了,火炮雖然厲害,但是卻移動緩慢,將士們在城牆上隻能當活靶子,可是如果,不在城牆上呢?那唐軍的火炮就沒有了用武之地,或能扭轉戰局!”
高建武聽了頓時停住了腳步,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和唐軍野戰?”
高延壽沉聲道:“以臣愚見,隻能如此,集結兵力和唐軍決一死戰,若分兵據城而守,隻能讓唐軍用火炮各個擊破!”
高建武心裏也在飛快的思索,不得不承認高延壽說的有道理,既然唐軍的優勢就是火炮,那守城就隻能成為活靶子被火炮轟殺,倒是不如集結兵力,和唐軍決一死戰。
畢竟唐軍隻有十幾萬兵馬,不足為懼!當初決定堅守,是因為淵蓋蘇文領二十萬精銳大軍征戰在外,朝內實在沒法集結多少兵力。
如今遼東已經丟失,隻能讓淵蓋蘇文退兵了,雖然十分可惜沒能攻滅新羅,但是國內的領地更重要,更不容有失。
那就和大唐來一場決戰!
高建武轉頭沉聲道:“八百裏加急傳旨淵蓋蘇文,接到旨意立即領兵回返,無論有沒有攻下金城,片刻都不得延誤!”
大殿裏的侍者們聽了這麼久,心裏早就驚慌不已了,連忙上前來研墨。
高建武親筆書寫了旨意,太監蓋了章,然後捧著旨意小跑著出了大殿,真是片刻都不敢延誤。
雖然高延壽仍然跪在地上低著頭,但心裏已經放鬆了不少,看樣子王上已經決定了集結大軍和唐軍決一死戰,那丟失遼東就更不能算是他的罪責了。
畢竟,麵對大唐的火炮,堅守城池本就是個錯誤的決定,他也隻是奉王上的旨意行事罷了。
如果王上沒有下旨讓他務必堅守城池,不得出戰的話,那他也未必會這麼快就丟失遼東。
高延壽覺得自己之所以兵敗,就是敗在了唐軍的火炮上,敗在了奉旨堅守上,當然,這話他也不敢直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