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下棋的人
可張遼壓根不將這些荊州軍放在心上,他擺手道:“荊州人素來所長無非是水軍,上了岸之後便不值一提。那南陽先是袁術,後是張繡,現在新野劉備,皆是我曹軍麾下敗將。”
“而這客軍劉表尚且不能將其擊敗,麾下軍隊望風而降,可見其成色。”
“那荊州劉琦更是無能,不然也不會被困朝陽小城,無路可走。”
副將見說,連連點頭。他同樣看不起荊州軍,但卻沒有張遼這樣的自信能夠單憑麾下的兒郎就將朝陽拿下的信念。
攻城車,樓船上麵的小型投石機,井欄,不過是這批攻城器械的一部分,認真說來,他們不值一提。
“攻城!”
箭雨潑灑在殘破的朝陽城牆上麵,戰爭從一開始就白熱化了。荊州降軍在曹軍冷眸注視下,不得不提起武器,扛著小盾牌,朝著朝陽發起衝鋒。
他們身後是弓箭手組成的方陣,這些荊州降軍奮力的張弓搭箭,將箭囊當中的箭矢一支支抽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全部射入朝陽城頭就是他們的任務。
在他們左右是被推動的井欄跟正在調校的投石車的。
在南門的城牆上麵,簡陋的門板已經插滿了箭矢,趙雲跟劉琦頂著箭雨,仍舊在城牆上麵死死地頂著城下蠕動的曹軍。
“他們上來了!”
打過不知道多少次硬仗的趙雲單手看著門板,看著愈發靠近的井欄攻城車,再無從容。
別說朝陽小城,就算是襄陽城麵對這樣多的攻城器械,也會陷入窘境當中,並非是無能,而是井欄存在的意義就是與城牆上麵的守軍對射,其由著木頭打造,在行軍之前通常都會潑上冷水,讓木頭不易點燃。
好保護井欄當中的射手能夠在其中更好的輸出,消耗守軍的箭矢跟弓箭手。
攻城車則是由巨大的木頭構成,通常此物外麵會附著鐵甲或是濕木頭,好叫城牆上的弓箭手不能將推動工程車的士卒射殺,也不能用猛火油跟桐油將其點燃。
荊州富庶,不單單是不匱乏糧食人口物資,包括軍械上同樣是極度富庶。
不然被三分的荊州也不會在讓曹仁都獨守一年的能力,也不會讓劉備有崛起的資本。
“準備應戰!”
劉琦猛地起身,拔出腰間長劍,喝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趙雲也站起身子,在箭雨當中巍然不動。隻是他並非是純正的文人,在許久之後才明白這句話在此刻說出是有多貼切。
簡易的雲梯跟複雜的雲梯幾乎在一瞬間接觸城牆,荊州降軍開始登城的一瞬間,朝陽水寨震動,曹軍震動!
直到天明,蒯越才知道一切依舊是超出了自己的掌控,曹軍光速南下,占據樊城。
劉琦在什麼地方,沒人知道。
但襄陽已經亂做一團,不斷有信使從襄陽奔出,或南或西,去傳遞消息。
唯獨沒有人北上,去看看沔水對麵的樊城上空揚著的旗幟是否是曹軍的。
當然,蒯越是知道的,他甚至看到了張遼派遣的使者。
使者是南陽人,姓鄧,並無名望,不過是軍中書佐。
可這軍中書佐也得看是哪一軍的。
曹軍的書佐隨著樊城淪陷,在這偌大的蔡府當中可謂是暢通無阻。
整天跟個沒事人一樣的蔡瑁終於見到了真正有分量的人了。
他動容,當著蒯越的麵接見了鄧姓使者。
“樊城喜迎王師,我家蕩寇將軍回首攻伐朝陽,與都亭侯,典軍校尉合軍新野!”
使者侃侃而談,毫無顧忌的將曹軍的布置一一道出,直叫蔡瑁拍手叫好。
他道:“使者遠道而來,不妨飲上一杯水酒,姑且在府中歇息片刻。隨後我便與使者一同前往襄陽,不知可否?”
那使者聞言喜道:“既然蔡軍師有心如此,在下就靜候佳音了。”
送走使者之後,蔡瑁才笑嘻嘻的衝著蒯越說道:“一切都在計劃當中,區區劉琦不過如此。”
蒯越憂心忡忡,他擔心的並非是自己,而是劉琦現在身處何方。
蒯家自從興平年間之後,再無大規模的投資。
如今要是投資劉琦失敗的話,縱然能夠依靠兩麵下注保證蒯家的利益,可卻也是去了上升的機會。
“襄陽暫且不能去。”他頭腦仍舊清醒,直到現在應該做什麼。
“現在州牧麾下兵將不多,可用之人也是極少。但想要讓其人屈服,還得等上一日,讓襄陽周遭再無荊州軍,才能讓州牧大人明白時也命也。”
這何嚐是劉表麵臨的窘境,同樣也是他現在所麵臨的問題。
隻有劉琦才能夠挽回局勢.
襄陽城中,人口最稀疏的地方莫過於是州牧府,占地頗廣的州牧府此間的人一直不過數百人。
除開衛士之外,男女仆從從未超過二百人,在這襄陽城中勉強算的上簡譜。
可眼下,州牧府的人卻多了起來,許多陌生麵孔擠在一起,負責守衛州牧府當中已經許久沒有開口的荊州牧,劉表劉景升。
“局勢、當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呢喃,身邊站立的人叫做韓嵩。
此番韓嵩出現在襄陽是因為他來襄陽述職,拜訪親友,隨後就去上庸擔任上庸太守。
可他剛到襄陽,就聽到了驚天噩耗,不得不出現在劉表麵前,想要弄清楚州牧心中所想。
誠然,他不想投降,成為曹操的下屬。
但時局要是真要壞到了那種地步,他也會毫無疑問的投靠曹操,保證自己家族的利益。
這是亂世,亂世當中人命如同草芥,他這樣的名士也得屈服在刀槍之下,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主公,還請從漢中調遣兵馬。”
這已經不是韓嵩第一次說出這番話了,但劉表依舊表現得置若罔聞,不願意從漢中抽調兵力。
“主公,哪怕是作秀,也要讓襄陽人安心才是。”
他懇求,抿了抿嘴,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自從主公將全力交給了劉琦之後,整個荊州就在進行一場豪賭。
在謎題揭曉之前,他也不知道劉表究竟做了幾手準備,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