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申儀之死
這小小的鍚縣雖然算不上固若金湯，卻又不失荊州軍旦夕之間就可以打破的。
至於投降，決定的人是他，而非申儀此人。
他憤恨，對申儀恨透了，卻又無法根除申家，隻能強自忍讓。
“二兄，不曾想月前一別，今日一見，卻是在兩軍交戰之時。”
城外的楊昂首先開口，他麵帶苦澀，已經沒了選擇。
能夠勸降楊任，自己的榮華富貴便有了最基礎的保證。但要是不能勸降楊任，自己的性命即便保住，下半輩子也隻能做一個廢人，再也不能醉臥美人膝了。
“二兄，你可知我是被你與大兄害慘了。倘若不是申儀無道，讓大公子興兵而來，劫了你與大兄贈予我的美酒，器物，房陵也不會失陷的如此之快。”
城牆上的楊任啞然，倒是明白為什麼這房陵失陷的如此快了。
有自己書信的車隊，莫說是在小小的房陵，便是在南鄭也是無人敢查的。
而這卻變成了荊州軍抓住的漏洞，一舉攻破了一麵環水，一麵環山，南北都是險路的房陵。
“我倒是與楊賢弟一般，低估了大公子的決心，不曾想到這陰雨綿綿，大公子仍舊能夠派遣良將，風雨無阻的殺入上庸，奪了我的兵馬，叫我不得不讓出人口，好叫家族長存。”
“此番大公子坦言，今日不降，明日起攻城，城破之後，伍長以上，皆斬！”
這番話，由著申耽來說，是一番味道，少了柔情，卻多了脅迫，直叫漢中軍亂做一團。
頓時，城牆上便有人問道：“大人，我等真的能夠守住這鍚縣？”
問話的人一手捏著環首刀，一麵冷冷的看向楊任，顯然是被荊州軍盡殺軍官的做法給嚇到了。
誰讓他便是軍官，手下掌握千人，職位行軍司馬。
要真是堅守的話，他此刻便要拔刀殺人，叫這楊任人頭落地才行。
不然這鍚縣堅守不住，死的便是自己這等忠貞，輕易不會投降的人。
“尋常時候，我等守了也就守了，今日還是要守城的話，我等又如何安好？”
“伍長以上盡殺，這等話荊州軍說了出來，又將房陵，上庸，西城失陷的消息公之於眾，便是想要迫降我等。”
“若是大人不從，這城牆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又有幾人能夠活下來？那些事不關己的小卒，真的就能安然無恙下去？”
行軍司馬冷笑，將小卒們牽扯進來，臉上森然。
一人做不到的事情，交給十個人做未必能夠做到。可百人，千人去做，卻未必做不到了。
鍚縣城中守軍同樣是三千的配置，縣尉隻是空頭縣尉，麾下隻有百名賊捕，負責鍚縣治下數萬百姓的緝盜等等的瑣事。
三個行軍司馬，各部都領了一千人，才是鍚縣真正的兵馬。
此刻三千人有了一千人麵露猙獰，楊任就心虛了。
倒不是他怕了，而是屁股決定腦袋，他不想投降荊州軍，可他更不想死。
“縣尊，大事不好了，那申儀死了！”
驟的，城中殺來幾個人，在民夫戰戰栗栗的觀望當中大步前進，在楊任耳畔輕聲說道。
這件事情極大，足以讓本就微妙的鍚縣局勢變得更加複雜。
可那行軍司馬動作極快，他扯住一個軍士的衣領，拔刀抵在那人的脖子上麵，罵道：“你快快將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不然本司馬現在便殺了你。”
那人驚悚，壓根不知道城牆上麵方才險些發生了火並。
此刻不斷賠笑，“秦司馬，我不過是一個傳令的小人痛痛痛。”
可秦司馬壓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將刀抵了過去，血痕出現之後才止住刀：“本司馬的命都要沒了，此刻要了你的命，也不過是同生共死。”
旋即，他又將荊州軍的威脅一一告知，叫這人呆若木雞，一時間沒了主意。
“申儀死了。”
見狀，楊任也無法隱瞞下去，隻能公之於眾，“連殺數人之後，被戳殺。”
“這是真的？”
秦司馬大喜過望，心中思索：那劉琦本就討厭申儀，此刻申儀死了，倒是讓事情簡單了一些。
“自然是真的。”
被他俘獲的人得了自由，沒好氣的說道。
“那申儀功夫雖然不錯，卻敵不過長矛，又未著甲，便被戳了數槍，當即斃命。府中的百餘人，連拔刀的勇氣都沒有，也不知道其主人是誰。”
“還請大人開城迎接王師。”
這時秦司馬腦筋轉動之後所說的話：“荊州軍若是真的破城，以大人殺了申儀，那申耽絕對會找尋機會殺了大人。”
“此刻若是獻城，便是惡了申耽，還有荊州為大人撐腰。”
楊任苦笑，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倘若還有一線生機，他都是不會這樣輕易投降的，至少要挨到天黑，假裝做出一副內心爭鬥才行。
“城門開了！”
“啊，真的開了？”
荊州軍並無雀躍，反而有些鄙夷。他們連戰連捷，所斬獲的首級幾乎為零。
但鍚縣城門洞開的時候，他們還是忍不住歡呼。
一匹麻布對於荊州軍而言也是意外之喜，能夠送回家中，剪裁一兩身衣服了。
加上別的賞賜，此番雖然沒有斬首多少，戰功卻是不少的。
“我且領一軍入城，接管城防之後，楊將軍在入城？”申耽提議，卻是隱隱不信任楊昂，不願他獨自入城。
此事也不奇怪，鍚縣城中還有三千守軍，都是楊任的舊部，哪怕是投降到了荊州，仍舊是會做一個校尉，領兵仍舊超過三千。
這是規矩，其他的封賞隻多不少。
倘若別人投降，卻沒有合適的封賞，這又如何讓更多人歸降自己？
倒是敗軍多是奪其兵馬，分化瓦解的多。至於重用，也要讓他掌控沒有軍令便無法調動的軍隊，而非原先的私軍。
不提楊任是否真正投降，先去一軍探路，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此刻楊昂雖然有些不舒服，卻也隻能點頭，將這露臉的好事情，交給申耽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