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賊子是軍!
尚且在驚喜當中的龐統無法感知到馬良心中的苦澀。
馬良羨慕,他也想要被劉琦這樣對待,區區一個書佐的起步,這讓他猶豫不決。
隻是他也無力改變。
馬家是妥妥的寒門,比不上龐統背景深厚,隨便征辟,都是郡功曹起步。
他在南郡妥妥的不受重視,要不是韓嵩手下沒有足夠的人用,這樣的不重視會愈發的顯眼。
日後的“馬氏五常,白眉最良”的讚譽,此刻還跟初出茅廬的馬良毫無關係。
丫的在麓山書院,就是一個小透明,此刻倒是變成大透明。
他不像諸葛亮跟龐統那樣,有人背書,名望蹭蹭上漲,在荊州不知道臥龍鳳雛的人,大概隻有庶民了。
而他,什麼都不是。
“走吧,大公子就在前麵殺敵。”他麵前拍了拍龐統的肩膀,對舊友的境遇羨慕的同時,也下定決心,要跟隨劉琦,做出一番事業。
讓龐德公知道自己也是荊州最頂尖的人才。
劉琦並未殺敵,他隻是在旁觀。
起風了,驛站門口的大燈隨風飄舞,成了驛站內外發出的唯一聲響。
驛站裏麵寂靜無聲,門縫,窗縫飄散的血腥味卻叫門外的老卒們對視一眼,有了算計。
“嘭!”
門被踹開,指揮的人並非是劉琦,而是衛隊的隊長。
劉琦還沒有勤快到在自己不懂的行業當中指手畫腳,他極度冷靜,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看著侍衛們衝入驛站當中。
屍體,遍地的屍體。
馬蹄聲震天的時候,門內的水賊就慌了,他們連忙補刀,將能殺的都殺了,在一頭紮入後門,想要逃竄。
“裏麵沒活人了。”
二樓窗戶被推開,一個侍衛大聲稟告。
劉琦入內,腳下屍骸遍地。
一張張驚悚,不甘的麵孔讓劉琦心中隱隱作痛,不單單是惡心,更多的是憤怒。
在荊州治下,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抓住他們,留下一個活口,其他全都殺了。”
他咬牙切齒,越級下令。
侍衛麵麵相覷,他們是奉命保護劉琦的,又如何會擅離職守。
好在,他們並非全都是聽命行事的蠢貨,其中一人越出隊列道:“主公,隊長已經領人追了出去,我們是大公子身邊最後的護衛,除非我們死了,不然我們是不可能離開大公子的。”
“那你帶五個人,將消息送到溫兆那裏,叫他勿要走了賊人,半個時辰之後便一定要回來。”
劉琦緊咬牙齒,重新下達了命令。
這一次,侍衛紛紛鬆了口氣,對這一命令並無太多的抗拒。
“你們分出一半人手,收斂屍體,看看還有沒有幸存者,我去見見龐士元。”
他吩咐之後,便一甩衣袖,朝著遠處走去。
這一走,便是數百步的距離。
龐統一行步伐緩慢,走到劉琦麵前的時候,已經有七八具屍體被抬了出來,擺放在驛站外麵的空地上麵。
家中餘財不知凡幾的龐統衣著尋常,跟普通士子沒有任何差別。一張醜臉在火把的照射下,倒是醜的很有個性,讓人看了一眼就不會忘記。
“一個問題,這些人為什麼而來,還請龐先生指點一番。”
“為權,為財,無非這兩點。”
龐統信口回答:“這些賊人最先扮做商賈,突然發難之前,無人知曉他們真實身份。”
“那先生可知他們的人數?”
“至多五人,三人在屋內,前後各有一人。”
“主公,這是太史慈在艾縣訓練的軍隊作風。”
討論當中插入了不和諧因素,方才出言的那個少年郎此刻再度開口,倒是讓劉琦也有錯愕。
丫的不應該是去支援追擊的親衛去了嗎?
“建昌軍?”
龐統若有所思的微微頷首,想到了一個關鍵之處:“傳聞建昌軍乃是太史慈從北地招募的士卒構建而成,因為不溶於南方,即便是太史亨也無法調動他們,隻能強令他們退伍。”
“的確如此。”
那少年郎是黃忠從長沙帶回來的,與建昌軍不知道作戰多少次。此刻提及,並沒有半分的慌張,反而躍躍欲試。
“那太史慈雖然是孫權臣子,卻一直都有大量私軍。早在孫策麾下的時候,他都是獨立開府,權力遠勝張昭周瑜,卻不被孫權所喜。”
簡單的敘述之後,劉琦才發現太史慈原來是類似於劉備那樣的客軍,隻是跟孫策關係極佳,隨後又無法北上,才被丟到長沙,與黃忠對峙兩年之後,病逝。
隨後,太史慈的部曲就被原地解散,太史亨也扶搖直上,官職提升不少。
什麼概念?
就是孫權麾下的一個大山頭被摧毀,士卒沒了依靠,都被趕走了。
無論是甘寧,還是周瑜,都在死後被孫權清算過。
這就是渣權的本性。
可他即便背後報複,清理的也隻是外來者,對於江東士族,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建昌軍,便從一支強軍直接解散,少數人被周瑜抗命收攏,剩下的大多數人,都成了盜賊。
北地流民要麼被漢中申家那樣壓榨,要麼躲在深山當中耕種,要麼從軍。
什麼都做不了的建昌軍便成為了長沙西麵到柴桑嘴不穩定的因素。
孫權在軍事上麵的判斷都沒對過,他這樣做最直觀的好處就是威脅自己的人變少了。
可建昌軍沒了之後,建昌等地,雖然沒有直接變成荊州的土地,幾個縣令縣長卻是跟荊州暗通款曲,早就有了異心。
“現在周瑜掌軍,也無法將這些悍卒從新收攏。”
龐統拖長最後一個字音,便冷笑著閉上了嘴巴。
任何一個聰明人,都知道孫權這樣做的好處是大於壞處的,但手段還是太過稚嫩,讓士卒變成了賊寇,讓完善的防線,變得處處都是漏洞。
“孫權,愚不可及。”
這就是龐統花了半炷香的時間,言及過往之後,劉琦最直觀的反應。
他就差指著鼻子罵孫權了無能了。
想想也對,窩裏橫的家夥,在哪兒都不受待見,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何況他是大名鼎鼎的渣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