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龐統
之前就有人罵過，可龐統還是視若無睹。
他是襄陽人，被南郡征辟之後，倒是沒做什麼大事兒，就是每日飲酒作樂。
這對於尋常人而言，都是墮落的象征。
更別說是龐統了，他是南郡的功曹，職位不大不小，頗為重要。
加上他背後有人，時間短了都是沒人說什麼。
時間長了之後，議論聲不絕於耳，對龐統不滿的人也越來越多。
誰見了自己同事工資比自己高，職位比自己高，還整天不上班，在自己能夠一眼看見的地方喝酒作樂，誰能高興？
但罵他的人隻有半生不熟，自以為很了解龐統的人才會這樣不甘心他墮落下去，卻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讓龐統振作起來。
珠子裏麵混進去魚目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很少會有人將龐統當做朋友。
忽的看上一眼，發現一個五短身材，長得不符合主流審美的人，大多數人都跟他做不了朋友。
哪怕是先了解了龐統，知道他的才學淵博，就是性格不太好，長得醜。
但在大漢，這類人有一個別稱，叫做狂士。
就是那種，狂的沒邊的。
劉琦不知道為什麼劉備都有了諸葛亮，居然麾下還是小貓小狗三兩隻，連龐統都不攻略。
但想想，顏值就是正義，看臉的時代，龐統活的不易。
“郡丞召見你。”
罵了之後，來人才道：“你快快洗漱一番，不要墜了我等的聲望。”
龐統神態自若的繼續飲酒，就像從未聽到一樣。
隻是他心裏麵可沒有現在看起來淡然，他是正常人，在正常不過的正常人。
他實在是清楚自己的明天是什麼樣子，在南郡他做的事情再多，也無法施展自己的抱負，就算是飲酒作樂，郡丞韓嵩也是不聞不問。
至於太守蒯越，更是對他關照有加。
征辟就是蒯越征辟的，將他丟到南郡也是蒯越的想法。
“聽說是太守換做大公子，未來無人庇護你了，士元你又如何回到襄陽？”
“大公子又如何？”
龐統心中倒是有些期待，日前他便收到了自己長輩的書信，都是言及劉琦對自己的看重。
其中就有龐德公的手書。
這直叫他有些難以置信自家伯父會將劉琦那樣一個膏粱子弟，當做是能夠比肩光武，重振漢室的明主。
隻是他明白龐德公是不會無的放矢的。
尤其是龐德公直言要他在江陵等著，不要前往襄陽，等劉琦親自前來之後，再擇主。
君擇臣，臣亦擇君。
大丈夫前路崎嶇，生死倒是小事。無法與誌同道合之人一道前進，才是最讓人悲哀的一件事情。
他在等，等一個莫須有，或許根本就不存在的劉琦到來。
他所見的劉琦絕對跟近日傳聞當中的劉琦不是同一個人。
許多信息，都是公開的。隻要有心，就能發現劉琦的行動軌跡，做了一些什麼，襄陽城又發生了什麼樣的大事。
不需要推斷，龐統就能想象出劉琦要麼在隱忍，要麼在裝腔作勢，隻是蒯家推出來的一個傀儡。
一如蔡瑁選擇劉琮，想方設法也要讓他成為荊州牧。
他隻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這些勸說或是咒罵他的人很快就被另外一件事情牽扯住了注意力，那是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
新任的南郡太守劉琦已經到了江陵城。
襄陽跟江陵距離不遠，隻有二百餘裏的樣子。
對於馬車而言，需要一日。
在城外驛站當中休息，洗漱之後的劉琦在日中的時候才入了城，見到了自己一直都不曾見到的景色。
江陵城已經過了早市，最熱鬧的地方變成了酒肆。
商人結伴在酒肆當中商談生意，飲酒作樂。
紈絝子弟更是一擲千金的，呼朋喚友的在城中飲酒，去城外狩獵，好不痛快。
像龐統那樣，端上一杯米酒，細細品嚐，麵前隻有一兩個小菜的人，才是稀有品種。
好在酒肆的掌櫃，小廝都知道了龐統身份，每日恭恭敬敬，送來最好的小菜，不斷篩酒，力求讓龐統開心。
至於羊肉雞肉，跟不知來曆的牛肉，龐統是不吃的。倒不是不喜歡吃肉，而是以他的經濟實力，喝了酒，就吃不起肉了。
江陵北門，一眾迎接劉琦到來的人當中，隻有韓嵩最為淡定，他見了劉琦便拱手道：“府君舟車勞頓，請問是先行歇息，還是視察江陵？”
劉琦聽到視察兩個字，精神百倍道：“歇息不用，龐統何在？”
不等韓嵩回答，許多人都蒙了。他們一部分人是惋惜，覺得龐統就沒了；一部分人是心中冷笑，覺得龐統是自作孽，不可活。
總之就是沒救了，死定了。
“府君息怒。”還是一個年輕官員上前拱手，為之辯解：“龐功曹身體有恙，不能麵見府君。”
“若是病了，我便讓他即可回到襄陽，讓最好的醫生，治好他。”
劉琦雙眼湛湛有神，說出來的話，卻叫那年輕官員語塞。
“好了，我先去拜會龐功曹，隨後還會在江陵呆上半日，明日一早才會返回襄陽。”
他頓了一頓後，從容吩咐道：“韓郡丞，郡內一切事物都暫且由你一手操勞，夜宴就罷了，一切從簡，減輕開支。將我從襄陽帶來的禮物，轉交給諸位良臣即可。”
“諾。”
韓嵩倒是對龐統的際遇頗為羨慕，隻是他也知道蒯越對於自己的安排是，年內便能夠坐上南郡的太守。
南郡的文武們聞言倒是歡呼雀躍，對於劉琦的安排談不上不滿。畢竟禮物就是禮數了，何況誰都清楚劉琦並非是真正的南郡太守，他是下來鍍金的。
隻需要在南郡太守做個半年，就會擔任其他職位。
文武散去，唯獨笑眯眯的韓嵩，跟已經沒了分寸的青年官員還在，他是被劉琦留下來的。
“府君叫你。”韓嵩將他推上台前，便不動聲色的觀察起來。最近一段時間龐統自暴自棄他是知道的，誰讓功曹這一職位如同虛設，對於龐統而言，無疑是浪費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