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懷有著和惠帝相似的麵容,濃眉英挺宛若犀利的長劍,雙眸犀利比那曜石更加深沉,遠遠望去帶著那幽暗的光澤,仿佛隨時都能將人拉入萬丈的深潭。幾個兒子中,唯獨蕭景懷最像惠帝,但卻也是最為讓人捉摸不透的那個兒子。
惠帝轉頭看著蕭景懷緊抿的唇,不自禁皺了眉頭,全場由此鴉雀無聲,皆是看著二人。皇上的心思沒有誰能摸得透,眾人也不敢多看,然這蕭景懷卻不同,眾人也就大都看他。不少人甚至暗道,這七殿下莫不是想為那將軍府說話,畢竟不少人也知,這七殿下蕭景懷也曾經對將軍府的嫡女請求賜婚,然卻求而不得....而那個女人,可就是如今來了這裏一直並不作聲的聖宣王妃....
當初這件宮中密事,眾人隻當背後的笑話來看,也並未當成一件大事。不就是個女人,難不成還因此耿耿於懷不成?但如今這個時候,中秋之夜那聖宣王妃來了,七殿下也來了,本就尷尬,尤其是他竟然敢在皇上麵前重提,這不是擺明了和皇上過不去麼!
誰能敢保證他做這些不是為了給那位王妃的父親求情?於是在座的各位神色也都變得複雜幾許,紛紛等著看他出醜。本這位神秘的七殿下回宮之後,朝中幾股勢力也都開始揣摩到底惠帝是何用意,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可後來再觀其行事作風,發現也不過如此,根本比不得五殿下蕭景逸。
眾人暗道,縱然這位殿下或許蒙受著惠帝的偏寵,可卻也太不識好歹,竟然還想為那將軍府說情,由此更可見這位殿下委實不算明智。
惠帝也皺著眉頭看著自己這兒子,整張臉都變得格外緊繃,似乎帶著些怒意,似乎帶著些恨鐵不成剛的情緒,可對麵蕭景懷卻絲毫不為所動,不僅毫不退讓甚至還有與之誓不罷休的決絕。
眾人忍不住搖頭,蘇幕汐更是緊張地不敢眨眼,她不知他到底要做些什麼,可不管做什麼現在都不是好時機.....
果真,惠帝臉上流露出了不快,率先拉著臉道:“將軍雖功高,但此時卻牽扯叛國大罪,縱然朕也不願相信他到底做了這些事,但也不能姑息。”
眾人一聽,心裏多了幾分猜想,尤其是那三殿下,畢竟此前三殿下和鎮西將軍交往頻繁,比起眾人更是受其牽連甚重。
但說來也奇怪,三殿下這次竟然袖手旁觀,從蘇將軍出事到現在絲毫未見其求過情。其中糾葛外人無法窺得緣由,不過卻聽那七殿下蕭景懷道:“兒臣也是如此認為,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是將軍本人,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才是正理。”
惠帝神色微霽,“那你問這話又是為何?”
蕭景懷道:“兒臣不才,鬥膽想親自去調查此事,不知父皇可否應允兒臣,讓兒臣為父皇分憂。”
這轉折實在是快,讓在場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就連那惠帝也萬分詫異,被他繞得糊塗。
良妃在一旁輕輕搖著自己的蠶絲團扇,目光也看向了自己兒子蕭景逸,兩人目光一對上,皆是警惕。
惠帝本想若是他求情那他定要責罰,但不想他竟然要求主動調查此事。心中遲疑,卻又聽蕭景懷道:“父皇若是不願,那讓兒臣去輔助調查也是使得,兒臣懷疑此事牽扯遠不止此,手上也有些證據,或許還能幫上一二....”
惠帝眼色深深看向他,厲聲道:“那你為何不早說?”
蕭景懷拱手垂頭,麵露愧色,“兒臣也是調查後才確定真偽,所以並未第一時間就告知父皇,希望還為時不晚,還望父皇切莫責怪。”
惠帝怎麼會責怪他呢?自己兒子做事這麼為謹慎,又是為國家著想,完全得了他真傳,簡直不要太興奮才是。於是惠帝便開始應允了他,甚至絲毫不帶遲疑。
由此此事便成了中秋之夜的一個最意外的插曲,皇後和良妃都不是最大的贏家,半路殺出的蕭景懷才是。
宴畢,眾人逐漸退去,皇後趁機挽著惠帝離開了這裏,而那有些後怕的良妃則失去了先機,隻能和蕭景逸一同離開。後宮佳麗也都有序離開,幾位皇子王爺也都各自離開了這裏。
秦夫人和小侯爺也準備離開,但小侯爺走到了一半忽而遇見了蕭景懷,正準備寒暄幾句,不想那位七殿下卻淡漠地沒有回答,而是看也不看他就走了。
就這樣走了,一點麵子也不給.....仿佛沒見他這個人一般....
小侯爺氣得黑了臉,如今就算是皇帝也給他三分麵,可這蕭景懷倒好,甚至連看都不看他,將他看做空氣!
“這七殿下也太看不起人了吧!竟然這般倨傲!”秦夫人在一旁氣呼呼道,雙眼忍不住翻起白眼,心頭抱怨不已,雖然那人是皇帝的兒子,可也不能這樣對待功臣吧!
小侯爺吳玉也是第一次被人給拂了顏麵,心裏不爽快地很,若非看他是皇上的兒子,也不會就這樣算了。但心裏這般想,還是不忘提醒秦夫人,“切莫在宮裏胡說八道,母親小心的好。”
秦夫人不甘心,走在小侯爺前麵,忽而壓低聲煞有深意說道:“七殿下當時說起那事,我還以為是為了替聖宣王妃求情,原來還不是,倒是我多想了。真是想不到,他竟然想親自去查這件事,我看他這模樣不像是去幫忙。”
誰說不是呢?小侯爺也覺得奇怪,這蕭景懷的態度實在可疑,隻怕裏麵大有玄機。他本想去試探他幾句,不想那人根本不給他試探的機會,看來蕭景懷如此作為也並非是為了想拉攏他。
也就是和他沒關係了.....
嗬,這七殿下可真是捉摸不透!
小侯爺正想著,出了城門正巧看見了之前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和南陽王的王妃似乎關係匪淺,和長公主似乎關係也並不錯,她此刻正在說話,身子嬌小的她在微光下顯得格外柔美,宛若黑夜裏的白光,讓他忍不住想起了那日在郊外第一次看見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