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央的華冠女子一身長裙迤邐拖地,紅黃相交的裙身在萬花叢中最為耀眼,裙擺長長身後跟了四個婢女,鬢發斜插碧玉瓚鳳釵,脖間又有那一串耀眼明珠點綴,更是顯得雍容華貴。其餘人皆是站在一旁,唯獨她站在人群中央,執花閑談,模樣高貴而又從容。
幾人朝那邊走去,蔡伊寧在蘇幕汐耳側輕道:“那位就是皇後娘娘,你第一次來需得仔細些。還有她身邊的那幾位,分別是幾個貴嬪娘娘,站在一旁的則是後宮的貴儀,你可千萬看清了。”
蘇幕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真發現這群人裏的門道,距離皇後娘娘最近的那三個貌美的婦人,亦或是嫻熟亦或是美顏,無論從穿著還是打扮上都比不得皇後娘娘,但卻又比站在一旁的四個年輕女子要好。
這皇宮裏等級森嚴,皇後後宮之主,貴嬪在其之後,而那些個貴儀,則是地位更低,一年到頭也熬不到見皇上幾次,已故吃穿用度比不得皇上麵前的露過麵的妃嬪。蘇幕汐心頭暗歎,緊跟著長公主的腳步,同蔡伊寧一起隨了上去。
長公主作為皇上最為寵愛的妹妹,她的到來自然引得眾人關注,還未走近,皇後娘娘身後年紀稍長的宮女眼力十足便點了出來。皇後聞聲,緩緩回頭果真發現自己小姑子來了,嘴上笑了起來。長公主上前笑著上前,引著身後的蘇幕汐和蔡伊寧行禮,儀態翩翩,落落大方。
皇後娘娘站在萬花叢中亦也笑道:“小姑無須多禮,今日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就免了這些虛禮罷。”
皇後說無需多禮就越發不能怠慢,三人緩緩起身但笑不語,長公主或許和皇後交情不淺,但蘇幕汐卻並非如此,所謂禮多人不怪正是此理。對皇後行禮完畢,蔡伊寧又領著蘇幕汐朝一旁的三位貴嬪娘娘們行禮,至於其後站著的四位貴儀,同樣如此。
蘇幕汐將此理解為,投資潛力股,誰有知道這幾位日後可還是如此地位,指不準哪日就有人被皇上看重,這都說不準。所以都先恭敬些,給人留個好印象。她心裏暗暗揣摩,倒是越發琢磨出了幾分處事規則,如今她身份特殊更是需要注意才是。
行禮畢,幾位貴儀也朝他們行禮,禮尚往來很是和睦。一旁和長公主正在說話的皇後這才發現,今日竟然來了個陌生麵孔。
“咦,這位是?”皇後娘娘略過蔡伊寧,直接看向她身旁的蘇幕汐,眸光閃動了幾下。
蘇幕汐直覺一道探究的目光看著自己,這才抬頭看過去,隻見這傳聞中的皇後娘娘正看著自己,眼裏滿是毫不避諱的打量。而蘇幕汐也順勢不動聲色打量著她,暗道這萬花叢中的皇後非但沒被這花比下去,反而越發的嬌豔,果真是個傾城美人,甚至比長公主更要豔麗幾分,端莊幾分。
一旁長公主見狀,解釋道:“皇後娘娘,這位是子舜的妃子,今日是第一回入宮。”
皇後一聽,越發驚訝,打量了蘇幕汐好幾遍,紅唇微動,眉頭也蹙了起來,“竟是子舜的妃子,沒想到啊....沒想到啊....”她倒是沒想到,如此靈動乖巧的女子竟然就是當日的新娘。
蘇幕汐盈盈上前再次行禮,卻又聽皇後在耳邊歎息,“真是可憐人,可惜了....”
可惜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長公主也歎了口氣,上前扶住了皇後,“說到底也是命運作弄人,我和皇兄都始料未及會發生這等事。”
氣氛頓然多了幾許愁思,一旁的三個嬪妃見狀,趕忙說了些好話,又將話頭轉向了蘇幕汐,誇讚了好些。那邊皇後心頭愁思稍散,也就不再提這件事,又將話題轉向了蔡伊寧身上。南陽王如今子承父位,正值皇上器重之時,皇後自然也會多加照顧。
蔡伊寧的父親雖然官職不高,但為人忠直,皇上對此也有幾分讚賞,有加之蔡伊寧如今成了王妃,蔡家也不敢再被人小看。蔡伊寧深知其中緣由,對皇後的青睞表現得不卑不亢,知書達理又舉止有度,還帶了禮物呈上,蘇幕汐隨之亦然如此,皇後看著麵前的兩位年輕的王妃,到底是滿意地笑了起來。
兩位王妃禮數不少,又不多話,皇後心情一好便也賜了兩人禮物,蔡伊寧的是個手鐲,蘇幕汐的是個簪子。蘇幕汐接過簪子,心頭哭笑不得,自己這簪子是被多嫌棄??
經過這番,禦花園的氣氛又好了起來,女人們說說笑笑都還融洽。這時一個公公從花園那頭走來,身後跟著的好幾個人。兩個年級稍大的婦人走在前麵,一個大紅色華衣,頭頂戴著一個金光閃閃的步搖,一步十搖,脖子上手腕上全都是寶石鑲嵌的飾品,遠遠看過去色彩耀人。而其後的則是一個年紀更大的婦人,這婦人穿著倒不如前麵那位招搖,不過觀其氣質和神韻,還有脖子上那幾串珍珠項鏈,想來這人身份也非比尋常。
兩位婦人身後跟著的則是兩個男子,兩人皆是高大俊朗,隻一個身著暗紅色蟒袍,麵部神色陰鬱,眉宇中透著邪笑;另一個則是深藍色長袍,則要坦率得多,隻見他俊眉黑目,目光淩厲,貌似性格不太好相與。
四人來勢浩大,讓人不得不注意,領路的公公遠遠就道:“皇後娘娘,良妃娘娘和秦夫人到了。”
秦夫人,乃皇後之姐,年紀年幾歲,年輕時嫁進侯府作了續弦侯府主母,侯爺有功,又沾了皇後的光,幾年前被封了誥命夫人。跟著她來的是她的兒子,也就是近來立了戰功的小侯爺。老侯爺這幾年身體不好,侯府影響力漸減,朝中皆不看好,但不想府上卻出了個少年有成的人物,皇上還特賜了侯位,可見多麼重視。
皇後見姐姐來自然是高興,可見她竟然和良妃一起來,還有良妃那兒子三殿下,皇後這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良妃恃寵而驕,而且在皇上身邊待的年歲也比她要長,又有能力頗強的兒子傍身,她如何能不恨這顆眼中釘?
皇後早年如今一女一子,雖也被疼愛,但終究不是個法子,她兒子老五根本就無心太子之位,素來性子寡淡,念及此她心裏不免又多了幾分恨意,臉色也不比之前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