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拐入了城郊,裏麵的人並不知曉,蘇幕汐捂著自己紅腫的小嘴瞪著那人,眼神已經活脫脫成了兩把刀,刀刀鋒利。
蕭景懷靠在一旁愜意地眯著眼,整夜的困倦已經徹底消解了,因她的反應,他心情大好。得了人白眼,但卻並非是真的怨恨,他理解為嗔怪。好不容易見她一次,他心裏透著絲絲甜意。
“你這人!”蘇幕汐捂著嘴瞪他,“若是被人看見了怎的好?”
蕭景懷微微抬眸,黑眸微動,“看見就看見,看見正好。”
蘇幕汐氣結,他本不是如此魯莽的人,可不想竟然也會如此糊塗。若之前她還能假裝不知,可如今都明目張膽又親上了,她怎能不知他在想什麼。
蕭景懷最不喜她這副貞潔模樣,瞬間沉了臉,全身上下頓然也散發出了隱隱怒意。倒是麵前的蘇幕汐仿若未知,眼裏仍舊提防。
她再三斟酌,好心提醒道:“七殿下,你我如今身份有別,我已成了你叔父的妃子,而你如此優秀......”
不是她多慮,而是他們這事若是被人知曉,隻怕皇上聽得隻會震怒。
那頭蕭景懷冷漠挑眉,整個身子都如置冰窖,和當日聽聞她要嫁人那般一樣冷。全身的血液也隨之凝固了,心也浸了冰。他的目光太可怕,對麵的蘇幕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敢說下去了。
蕭景懷冷笑,瞧著她難得示弱的模樣,怒從中起,毫無征兆就錘了一拳身旁的木壁。“砰”的一聲,整個馬車都晃了晃,馬兒也因為受到驚嚇發出一聲低吼,緊隨其後便是躁動不安的奔馳。坐在前麵的陳淩風和長歌默默對視一眼,將馬兒緊緊勒住,好說歹說終於將受了驚嚇的馬兒給安撫住了。
此時已經到了偏僻之處,車內的氣氛變得劍拔駑張,哪裏還有之前半點曖昧的氣息。長歌和陳淩風嬤嬤下了車,在一旁候著,不敢靠近。
馬車裏蕭景懷氣得頭上青筋暴跳,帶著某種她看不懂的情緒望著她,根本不顧自己那隻已經紅了一片的手,“就這麼厭惡我?”
蘇幕汐抿唇,小手不安地捏緊了幾分,眼眸微黯,“...我畢竟已經是你叔父的.....”
“夠了!”蕭景懷粗暴的打斷了她的聲音,雙眼滿突然滿是怨恨,“我在你心裏,竟然比不過那個死人!”
他攥緊了拳頭,忍無可忍,他才是那個應該和她一起的男人,可她非但不懂他,還三番兩次提醒他要保持距離。所有人都可以懷疑他,可唯獨她不行。可她完全不懂......更可氣的是,她更願意在乎她的名聲,他突然浮起一股自嘲,原來他一直都是一廂情願。
兩人之間的僵局,又一次展開了。這是一場漫長的戰役,高傲的蕭景懷,不願低頭了。而那便同樣高傲的蘇幕汐,也未低頭。兩個高傲的人,各自敏感而又脆弱,身份的橫亙,成為了一堵鐵鑄的城牆,各自守護著自己。
她這才知道,原來蕭景懷並非自己想的那般堅強。而她無形中,已經成為了一個劊子手,親手挖去了他們曾經的親密聯係,傷得他血肉模糊。
蘇幕汐被送回王府的時候,陳淩風臉色很不好看,抱著劍在胸口,冷冷叫住她,“王妃日後切莫在出現在殿下麵前了,殿下性子單純,還請王妃高抬貴手放過他。”
他自打十二歲便跟著蕭景懷,陪著他練武念書,在他身邊呆了這麼些年,從未見過蕭景懷對誰這般掛心過。好不容易遇上一個他中意的人,沒曾想卻陰差陽錯變成這般。他知道自家主子為這個女人做了多少事,從未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家主子用情之深。
他自作主張,替了蕭景懷了結這段糾纏,“殿下為了王妃做了不少事,不管是報仇還是如今你在王府的一切,殿下都出了不少力。殿下從未想過什麼回報,但王妃卻一而再再而三傷他。那殿下日後也不會繼續叨擾王妃,日後若是再見還請王妃避開些,免得殿下又受了傷。”
蘇幕汐臉色一白,心頭竟然莫名開始抽疼。她捂著胸口還想說些什麼,可那邊陳淩風已經大步離去,留給她一個無情的背影。
長歌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兩邊主子她都喜歡,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一個也不想傷害。她懂蘇幕汐的苦衷,也懂殿下的苦衷,正是因為懂,她才不知該說些什麼。
蘇幕汐站在門口微微晃神,仿佛那背影就是蕭景懷的,那般決絕,定是徹底被傷了。他說了,他不會再來找她了,她的名譽也不會因此受損,她再無後顧之憂。
可為何她胸口還是如此的疼?她白著臉回了王府,勉強和安氏說了幾句。王府門口此時有人求見,一看竟然是那蘇紹群府上的人。
蘇紹群的兩個兒子無端被人欺負了,回去自然和自家柳氏母親一陣訴苦,那柳氏本就擔心著蘇紹群,一聽這蘇幕汐竟然敢折騰自己兩個兒子,立馬趕了過來。王府如今就隻有一個寡婦在府上撐著,她還不信她蘇幕汐能個什麼能耐。
氣呼呼領了兩兒子過來,在門口大鬧,王府如今家丁也少,被這潑辣女人攪得頭疼。掌事的見了,無法便告訴了蘇幕汐。畢竟是王妃的親戚,直接趕走了也不像話。
安氏聞言,不安地看向女兒,這柳氏可不是個什麼好相與的貨色,她女兒得罪了人,隻怕沒那麼容易過得去。
蘇幕汐壓了心底的煩躁,寬慰安氏,不動聲色讓掌事將人給帶上來。
柳氏蠻橫地抬腳進了王府,趾高氣昂的,王爺若是在,她定是不敢如此胡作非為。但現在王爺死了,就留了一個十來歲的王妃,她好怕這個十來歲的王妃不成?
柳氏嘴裏噙著冷笑,她今日喚蘇幕汐這丫頭一聲王妃就已經很給麵子了,哼!
蘇文曜和蘇文汐別提多得意了,蘇幕汐不是自詡自己厲害麼?他就不信他們娘三還動不了這蘇幕汐!看他們一會兒怎麼收拾這個賤女人!
蘇幕汐遙遙看見那被掌事領了來的母子三人,這三人體態倨傲,很明顯沒將她放在眼裏。她本就煩躁,如今再見三人這般,目光不知不覺冷了下來。不得不說,蕭景懷不快,她也不快,如今肚子裏正揣著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