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長曼將那個下毒的婢女綁到了蘇幕汐麵前。
夜色漫漫,燭光微黯,蘇幕汐坐在座椅上,靜靜看著跪在地上的婢女,黝黑的雙眸靜若深潭。跪在地上的婢女已經查明身份,是新進府的婢女鶯鶯,一直在老太太院子裏當差。
半晌,蘇幕汐淡淡問道:“多大了?”
透過微弱的燭光,她的神色淡然中帶著冷漠,讓那跪在地上的婢女看見從一進來到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渾身哆哆嗦嗦地顫抖著,瘦小的臉頰泛著蒼白,大大的眼裏滿是惶恐和不安。
被人抓到這裏,渾身還綁著繩子,再看這裏的每個人,小丫頭感覺自己這輩子都算完了。而座位上的人,問她話的人,也不過看起來才十來歲罷了。
一旁長歌見她呆呆傻傻地沒回話,冷冰冰地提醒她:“問你話呢!”
那婢女聽見她冰冷的聲音,渾身一個激靈,趕忙回答說:“我....十一....”
十一?蘇幕汐抬頭看了她一眼,打量了她一遍。瘦小的身子,微黃的頭發,這婢女看起來的確不大,但沒想到竟然隻有十一,未免也太小了,想來也沒那個本事在府裏作亂。
唯一能說明的是,她涉世未深,一來就被人當了槍靶子。
“來府中兩個月,往日裏都和什麼人接觸?”蘇幕汐又問,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孩子還小,但卻卷入這種事,但並不代表她是無辜。
“我....我一直都在老夫人院子裏,並未接觸過什麼人....”鶯鶯白著小臉眩即欲泣,瘦小的身子歪在地上,抽抽搭搭像是快要提不上氣。
蘇幕汐倒是樂了,自己這是猛虎還是野獸了?竟然把這小姑娘嚇成這樣,不知道的隻怕以為她不止如何虐待兒童了。
“哦?那我怎麼聽說你偷偷摸摸在我飯菜裏下藥,還給我娘的藥裏也下藥?”
那鶯鶯聞言,眼睛咕嚕一轉,咬著唇死不承認,繼續可憐狀:“我沒有二小姐,我真的沒有,我一向在老夫人院子裏從未出去過,更不知小姐所言到底是何事!”
蘇幕汐著實想給她鼓掌,小小年紀竟然如此會抵賴,可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無辜。眉頭一挑,蘇幕汐走到她跟前,用手挑起了她小巧的下顎,眨了眨眼,勾唇道:“看起來挺聰明,隻是不知你這話是誰讓你說的?”
“我....我自己說的...”鶯鶯咬著唇,一雙大眼盡顯無辜,巴掌大的臉還帶著嬰兒肥,實在讓人聯想不到她會和下毒聯係在一起。
蘇幕汐的目光極具壓迫性,手上的動作也從輕柔加大了幾分力度,摸索著她的下巴,嘴上一勾:“你知道你這話會讓你死麼?你下的毒可是會讓人死的,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然這麼會撒謊,還會下毒。在將軍府裏下毒,你下毒害命可是為了謀財?”
鶯鶯睜大了雙眼,瞳孔猛烈地縮緊著,一抹詫異從眼裏劃過。
到底還是年紀小,隨便一唬就害怕了,“你如果不承認,我就將這件事告訴老爺,反正我的人都看見你下毒了,你是逃不掉的。”
“是承認還是我將你直接綁去見老爺,你自己選。你才十一歲,以後的日子還長,發生了這樣的事隻怕一輩子都毀了。”
“不,不是我,我從來沒有做過,二小姐你不可血口噴人啊!而且我是老夫人房裏的人,你這樣對我老夫人定不會隨了你的意,老夫人一定會為我做主的!”
“老夫人?你下毒謀害將軍府的主母和嫡女,老夫人怎麼會幫你說話?認證物證一樣不缺,你覺得誰會幫你?”
蘇幕汐強迫她盯著自己的眼睛,眼裏全是寒意,看得鶯鶯渾身發抖。聽聞這二小姐不過是外強中幹,隻要是將老夫人擺在明麵上,她是斷不敢說什麼。
可眼下看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這二小姐根本不是表麵那般好脾氣,不僅發現了她做的是而且還將她給綁了進來。她根本預料不到她日後的路,甚至還不知道這個小姐會不會真的看在老夫人的麵子上放她一馬。
“怎麼?還是覺得我不敢?”蘇幕汐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粉唇微動,對鶯鶯身後的長歌和長曼道:“今晚讓她在院子裏跪一晚,明日若是還不說,那就直接送到老爺那邊。竟然敢對將軍府的夫人小姐下毒,這小丫頭膽子不小,我一定會讓老爺將她直接賣了或者打殘了再扔出去。”
鶯鶯渾身一抖,看著蘇幕汐那嘴角的冷意,心裏仿佛灌了冷風那般,全是冰渣子。她仿佛看見了自己被人打斷了腿扔出去,亦或是直接賣到了窯子裏,陪著那些個肚滿腸肥的客人們睡覺,她當真是怕了,渾身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那般。
蘇幕汐看著她那樣也沒心軟,又道:“你別怪我心腸硬,你覺得你的命值錢,那你下毒的時候怎麼沒覺得你的命重要?”
她說著這話,長歌和長曼已經將癱在地上的鶯鶯抓了起來,正要往外拖,絲毫沒有遲疑。這時鶯鶯終於鬆口了,啞著嗓子開口道:“二小姐!我也是受人指使,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長歌和長曼對視一眼,兩人都停了腳步。
蘇幕汐抬眸,仿佛是很意外那般,對那鶯鶯道:“你不是說你什麼都沒做麼?你這是在騙我?”
那鶯鶯被嚇得雙腿更是無力,基本是掛在長歌和長曼的手上,她是真的怕了,二小姐是真的會將她抓去老爺麵前,是真的會讓她一輩子都毀了。她害怕極了,哪裏還顧得了其他,連連告饒:“二小姐,我知道錯了,那東西確實是我下的,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裏麵是什麼,也不知道會讓人死!”
蘇幕汐挑眉,“你若是早說,一切都好說,可你偏偏要騙我。”
說罷,她又讓長歌和長曼繼續將人給拉下去,那鶯鶯哭了起來,聲嘶力竭地在房裏哭訴道:“二小姐,是高管家,是高管家,是他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蘇幕汐朝著長歌和長曼揮揮手,讓兩人將人重新帶回來,嘴裏始終含著一抹冷笑:“竟然是高管家,看來我還真是錯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