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傷的甄氏果然消停了下來,回來的壓根就再沒出院子,唯一走露麵走動的隻有蘇鳳欣,不過卻也興致缺缺,做什麼都心不在焉。不過現在將軍府也沒人想著她們這對母子,而是關注起來別的事。
老太太房裏的月柳一早就來了院裏,奉了老婦人之命,特意來請安氏去一趟。這倒是稀奇,除卻上次蘇幕汐去參加南陽王婚宴,還未曾有過這等待遇。
月柳是老太太身邊比較得寵的丫頭,年紀也不大,又是個心細善良的姑娘,很得老太太歡心。安氏心裏打著鼓,不知老太太這是什麼意思,又不好直接問,隻能對月柳旁敲側擊,不過卻也問不出什麼緣由。
到底該不該去呢?安氏其實有些抵觸,她似乎已經預料到他們叫她去做什麼了。關於她哥哥重回朝中的事,隻怕蘇紹元也知道。朝中局勢要變,他那麼在意自己的仕途,如今怕是恨不得拉近和她的關係吧!
月柳受了老太太的命在這裏務必將人請過去,若是安氏不去她定會被老太太責罰,所以她隻能在這裏等著,等著安氏和自己回去。
安氏本準備今日再出府為自己哥哥們買些東西,可如今老太太來請她過去,讓她又想起了過去種種。
“那老太太可是又說去做什麼?”安氏抱著僥幸,試探又問。
月柳搖頭,一張瓜子臉晃了晃,露出可憐的神色央求道:“夫人,奴婢的確不知,老爺今日也在,似乎有要事。”
蘇幕汐從房裏出來,紅潤的臉上掛著淺笑,看向月柳的雙眸如墨,道:“母親身子不好,不如我陪著夫人一起去好了。”
月柳朝她福了福,略帶歉意地說:“小姐,今日老太太說隻讓夫人去,說是有事商議。”
“有事商議?”
蘇幕汐對這個月柳也有幾分好感,沒有為難她,但去也沒有就這樣算了,而是辯駁道:“我也是府上的人,怎麼就不能去了?我就陪著夫人去,若是老夫人問起來責怪你,你就說都是我的主意。”
她挽上心事重重的安氏,大有欣然前往的架勢。安氏麵上什麼都沒說,可並不放心,阻攔道:“不如你就別去.....”
蘇幕汐搖頭,她若是不去安氏被欺負了怎麼辦,執意要和安氏一起去,再者她身為家裏的一份子,為什麼不能去?她主意已經打定,不給任何人反悔的機會。
月柳見狀,也不好繼續說什麼,於是便引著二人前去,到了老太太屋內,蘇幕汐掃視了一眼在場的人,微微吃驚,發現這裏竟然隻有老太太和蘇紹元,竟然沒有甄姨娘和許姨娘,不僅如此,當真是一個孩子都沒在場。
老太太位於高座,身旁是蘇紹元,兩人身邊隔了一張木桌,上麵擺放著兩盞藍瓷花紋茶杯,看樣子在這裏已經等了會兒。
蘇紹元和老太太見到安氏前來,心裏的石頭落了地,暗道隻要來了就好。可沒想到這時安氏身後又竄出一個蘇幕汐,讓兩人心頭剛放下的石頭又提了上去。
蘇幕汐?她來做什麼?
蘇幕汐上前笑吟吟地給吃驚地二人請安,仿佛什麼也不知道那般眨著大眼,“祖母、父親,幕汐給你們請安了,昨夜可是睡得還好?”
蘇紹元聽著她的話無端覺得刺耳,掃了她一眼,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隻讓你母親來的麼?”
蘇幕汐正扶著安氏落座,正色道:“母親身子不好,一人過來我不放心,何況我也是這個家裏的人.....”
蘇紹元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眼裏閃過一絲厭惡:“大人議事,你在這裏有何用?還不快出去!”
話音剛落,一旁安安靜靜的安氏卻開口了,平淡無波的眸子看著蘇紹元,開口道:“老爺,幕汐留在這裏也無妨,現在幕汐也大了,考慮事情比我周到。”
一番話出口,在場人俱是一愣,若是以往,蘇紹元定會訓斥這對母女。可今日不行,他不僅不能訓斥,而且還不能表現出任何不耐,隻能心頭冷哼。
老太太在一旁看明白過來了,知道這安氏想必心裏還有不少怨氣,她也就沒有強求蘇幕汐離開,索性岔開話題關係起了母女二人的生活。一來是為了套近乎,二來是為了為正題做準備。
安氏一一作答,但始終不願多說,這又讓蘇紹元心裏多了股火。男人,總不可能拋下自己麵子。她肯定知道今日要她來是做什麼,都這個時候了,還端著個姿態,讓他下不了台麵。
相比蘇紹元,老太太就要耐得住性子多了,閑話家常那般說起了蘇幕汐舅舅的事。要知道孩子是最沒有設防的,若是能現在給孩子提個醒,讓孩子出麵說些好話,想必蘇幕汐兩個舅舅也不會做得太過分。
老太太頗有深意地笑著說:“當年幕汐的兩個舅舅蒙冤被貶,我們將軍府也是隻能眼睜睜看著,根本幫不上什麼忙。皇上龍威正盛,誰去求情誰就是同黨,我們也是有心無力.....不過現在幕汐的兩個舅舅回來了。”
“是嗎?我舅舅要回來了!”蘇幕汐假作才知道這事,很是給她麵子。
老太太點頭,繼續又說:“你父親昨日才得知的消息,這麼多年了,終於回來了。你父親說等你舅舅回來之時,將軍府還要擺上幾桌,既然是親家,那就該多幫襯著。幕汐到時候可要在舅舅麵前多說說好話,我們將軍府啊,都全靠你這張嘴了~”
“當年我們就覺得皇上一定會讓幕汐舅舅回來,你看這可不就應驗了?果真是回來了,我們也高興。”
老太太說得眉開眼笑,滿是皺紋的臉硬生生被她擠成了一朵菊花,蘇幕汐算是長見識了,這世上臉皮沒有最厚,隻有更厚。
安氏氣得渾身發抖,臉色也難看了好幾分,老太太的意思她很明白,可她做不到。當年的事,分明是將軍府見死不救,如今哥哥們回來複職,他們就見風使舵,還想誆騙孩子幫他們說好話,這種事他們怎麼說得出口?
“老夫人,老爺,這件事我做不到。”安氏什麼事都可以忍,但關於幕汐和安家人的事,她忍不了。
蘇紹元和老太太臉瞬間變了,笑容也淡了下來,氣氛瞬間變得格外尷尬。蘇紹元看著她,眼裏透著一股意味不明的光芒,“蓉兒,母親是在問幕汐,你激動什麼?”
蘇幕汐輕輕撫上安氏被氣得發抖的手,搶先替安氏開了口:“父親,這事就包在幕汐身上,幕汐定不會辜負父親和祖母的期望。”
蘇紹元沒想到蘇幕汐竟突然如此懂事,有些疑惑地看向她,“當真?”
蘇幕汐一麵握著安氏的手,暗示她不要衝動,一麵又道:“當真,父親、祖母對我和母親恩重如山,我怎麼會胡說?”
老太太和蘇紹元對視一眼,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他們都堅信,一個孩子,日後還要依附著將軍府,就算有什麼壞心思也隻怕沒那個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