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門外此時已經廖無人煙,偶爾走過幾個百姓也是從集市上回來的漢子,他們大都是賣菜的,早上挑著菜到集市上售賣,一直到傍晚才折返。因著這附近居住的都是些達官貴人,所以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幾乎街道上就隻剩下他們。
天色灰暗,遠處幾個鳥兒飛過,擾動了空中的浮雲。大門口看門的小廝如今見到蘇幕汐也是格外恭敬,自從發現這失蹤的二小姐回來之後他們就格外小心,生怕惹怒了她。畢竟背地裏大家都說她有些不對經,不是以前的二小姐,他們縱然是個大老爺們也害怕。
兩人微低腦袋,恭敬喊道:“二小姐。”
將軍府門口的兩個石獅一如既往威嚴肅穆,蘇幕汐走到門口,朝兩人點頭,而後哦停了下來。身後的蕭景懷慢悠悠地走上去,她回身望去,微微一笑:“殿下,多謝你今日相助,若非是殿下,隻怕我哥哥的病一時半會兒沒那麼容易好。”
此話自然是客氣,蕭景懷上前挑眉看著她,目光閃了閃,“蘇小姐真是客氣,今日這事不過是舉手之勞。”
他溫熱的氣息突然襲來,竟是比這炎熱的夏季更加熾熱,熱得人心慌。
她不自在地往後退了一步,恰好退到了大門口的紅門上。
“不管怎樣,幕汐都要謝謝殿下,殿下能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幫我,我很感激。”說著她便給蕭景懷福了福,倒是正式,有點樣子。
蕭景懷看著她這低眉順眼的模樣,心中一窒,仿佛看見了某種聽話的小動物。細細軟軟的發絲在眼底飄蕩,帶著她身上獨有的味道,好像是花香,又好像是什麼別的東西。反正就是很特別,他那冰冷的心似乎又逐漸活了過來,帶著難以抑製的跳動和顫抖,難言的情緒湧了上來。
“殿下?”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是章大夫。
蘇幕汐抬頭,詫異地看著這個已經走了的人,叫了一聲,“章大夫。”
那章大夫站在門口,為難地看了看門口守著的兩個小廝,朝著幾人招手,“殿下,蘇小姐,我有事與你們說。”
蘇幕汐疑惑,暗道這章大夫疑神疑鬼的是要說什麼。兩人之間的氛圍被打破,雖然這個蠢女人毫不知情,蕭景懷還是收起了神色,又恢複到了之前的冷漠神色,副手往外走了出去。
章大夫站在大門口的兩個大石獅子旁等著二人,也不知是因為怎麼了,他看起來有些不自然。蘇幕汐心裏疑惑,也跟了出去,因著有七殿下在場,兩個小廝也不便多言。
“章大夫,你找我是何事?”她走上前問道,眼前章大夫臉色異常,根本不似之前那要銀子的模樣,看起來似乎還有些沉重。
“噓,蘇小姐我們小聲點,這事我們可不能隨便說。若是被旁人聽見了,隻怕小姐惹禍上身。”章大夫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又警惕地看著門口守著大門的兩個小廝。
蕭景懷眉頭擰了起來,對此不置可否,不過他也已經意識到這件事的非比尋常,但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無法表態。
蘇幕汐聽了明顯一愣,很顯然也不知道這件事。章大夫鬼鬼祟祟地湊近,瞪著一對大眼睛對二人道:“蘇小姐可是還記得上次我來看夫人的病就曾說過府裏有人下毒?”
蘇幕汐點頭,但卻也疑惑,“我記得,上次你說我母親的毒來自西域,我一直記得這件事。但很可惜,我至今也未曾發現到底是誰下的毒。”
“難道章大夫這次發現了線索?”她心中一動,立馬反問,如果真是這樣,那倒也是一件好事。
她並沒有因為蕭景懷的存在而有所隱瞞,這倒是讓蕭景懷有些莫名的歡喜,莫名的滿足。當然即便是她不說他也很清楚她母親的病,這也不算什麼秘密。
但章大夫卻搖頭,垂了眼簾歎氣:“事情可沒這麼簡單,這次府上公子的病,其實並非隻是發熱那麼簡單。”
“你的意思是指……有人在背後做手腳?”蘇幕汐心頭大駭,立馬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如果並非隻是單純的發熱,那這件事牽扯到的可就並非如此簡單。
章大夫點頭,又湊近了幾分,聲音壓低了好幾度,兩人頭湊到了一塊,“蘇小姐,公子的病也是因為有人下毒,我猜測府裏有不幹淨的人。”
“可是和我母親一個毒?”她又問,緊張地幾乎瞬間就拉住了章大夫的袖子。
這一拉可是不得了,章大夫感受到了來自身旁無比冷漠目光的摧殘。濃濃的敵意,還有那深深的不滿,他脖子一冷,趕忙縮到了後麵。
“確實是一個毒,但卻並沒有夫人的毒深。估計也就下毒沒多少時日。”他不動神色躲到了石獅子身後,不敢再往前一步。
竟然是這樣……蘇幕汐沒有觀察到他的異常,一心撲在了這件事上。由此看來,吸毒的人就不是甄氏,她怎麼會給自己兒子下毒!
那又會是誰?她腦海裏浮現出許氏的模樣,一時腦子有些亂了。許氏?如果真是她,那她的目的又會是什麼?
“想到了什麼嗎?”一旁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幾乎就是她耳邊。
她猛地回過神來,循著聲音看過去,正好撞見男人黝深的眸子。他的眼睛燦若星辰,又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她卷入那無垠的境地。
“沒……我沒想到什麼……”真是美色誤人,她幾乎就快把擔心的事給說出來了,真是耽誤人!
蕭景懷笑而不語,再看了一眼站得遠遠的章大夫,表情冷了下來。章大夫抖了抖肩膀,飛快地垂了腦袋,不敢再看一眼。
“沒有就好,如果有的話,告訴我也無妨。”蕭景懷收回目光,貌似無意地說,雖然漫不經心,但卻一直注意著她的反應。
這話感覺像是關心,但她可沒有那麼脆弱,“殿下放心,無事。”
蕭景懷似有似無地收起了笑容,玄色衣服站在風中飄了起來,刮去了他臉上的神色,他又換上了那副疏離的麵孔。之前眼裏的溫暖被冷淡代替,就那麼一瞬間,她突然有些心慌,感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