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到底是什麼病

說是寒酸也實在是“抬舉”了原主的現狀,母親病重無人可依,父親也對她無甚關心之意,周圍姨娘小姐甚至丫鬟也都瞧不上這位將軍府上的嫡女。說出去隻怕誰也不會信,鼎鼎大名的鎮西將軍嫡女在府中會遭受如此待遇。

蘇幕汐填飽了肚子,又喝了幾口碧凝泡好的熱茶,乏力的身子總算是恢複了些。隻是身子一熱,她那背後的口子就火辣辣的疼。又疼又發熱,肯定是傷口發炎了。

從昨晚醒來到現在,傷口一直沒有處理過不說,還一直悶在衣服裏,現在天氣也並不算涼爽,不出炎症才怪。

這個時代可不比之前那個世界,受了傷隨時都可以去醫院醫治,什麼藥都有,根本不用太過擔心。可是現在,她背部被打幾欲皮開肉綻也根本無法去醫治。

就算有,也要顧及身份,何況將軍府上這些人哪兒會讓郎中來替她看背上的傷口。越是這種時候,她越是要為自己考慮清楚,好在以前她做臥底的時候也沒少遇見過這種情況。當初為了避免身份暴露,受了傷也是自己扛著,久而久之也學到了些應對緊急情況的自救法子。

為了不讓安氏發現,她讓碧凝拿壺酒和熱水進自己的房間,熱水要燒得沸騰之後的熱水,酒要那種越純的越好。而她自己,則在房間裏脫掉衣服,露出背部的傷疤趴在床上。

而屋裏另一個婢女,也就是時雨也被她叫去看好安氏,以免安氏醒來以後發現她背部的傷疤心生難受。時雨和碧凝雖然不太明白她到底要做什麼,但在看到她背部的那一道道猙獰的傷痕的時候,兩人都默默地咬住了唇角,低頭不語。

蘇幕汐知道兩人能一直留在她們母女二人身邊也算是忠心盡力的,雖然她們都沒說,但能看出來兩人的心不壞,是用真心在對待這院子的主人。所以她沒有解釋自己這樣做的原因,而兩人也在沉默之後都照辦了。

不久,蘇幕汐的房裏多了一盆熱水,還有一壺陳年酒。依照現在蘇幕汐的地位,陳年好酒是不容易拿的,碧凝委托以前在院子裏呆過的嬤嬤這才拿到了壺酒。

蘇幕汐自己動不了,便叫碧凝用酒占濕麵巾給她擦傷口。酒精可以用來滅菌,雖然這裏的酒比不上前世那個時代的藥用酒精效果好,但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她打算先用酒精擦拭傷口邊緣,然後再用熱水擦拭一下傷口周圍的皮膚。

傷口是最忌諱細菌,破傷風就是因為破傷風杆菌引起的症狀,情況嚴重還會致命。所以她必須要做到最大限度的清潔傷口,然後再用其他藥物來克製炎症的蔓延。

碧凝望著蘇幕汐遲遲不敢動作,蘇幕汐說的辦法她從未聽過,也不知道為何蘇幕汐會要求她這樣做。眼前趴著的人背部幾條拇指粗的傷痕上麵血跡斑斑,如同一條條長長的蜈蚣爬在上麵,可怕得心顫。

“小姐,到底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嗚嗚嗚嗚,都怪碧凝不好,都怪碧凝不好!”碧凝在一旁忍不住哭了起來,眼淚珠子眨眼功夫就往下砸,說話聲音也抽抽搭搭的。

蘇幕汐扶額,碧凝好是好,就是動不動愛哭這個毛病有些受不了。現在已經這樣了,哭也是解決不了辦法的。一陣好勸,碧凝終於止住了哭聲。

她按照蘇幕汐的要求先用酒精擦拭傷口邊緣,然後再用熱水擦拭背部其他地方,等一切完成那銅盆裏的水也變了顏色,裏麵飄著已經紅得發黑的血塊。

弄好這一切,蘇幕汐也是疼出了一頭冷汗,但為了能早點消除炎症她必須這樣做。穿好衣服,然後再讓碧凝將這些水倒掉,估摸著安氏或許也該醒過來了,便又去看了看。

時雨看著這個已經和以前言行舉止大不相同的蘇幕汐,來不及收起臉上的欲言又止。

蘇幕汐望著臥病在床的安氏,歲月待她也算不錯,三十歲的年紀臉上也沒什麼衰老的痕跡。眉眼溫婉,典型的瓜子臉,秀發黑潤如瀑。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粉黛未施但卻依舊能感受到整個人的氣質和風情。雖然並非驚若天人,但卻也算得上是個耐看型的美人。

她這才驚覺到現在為止,她都還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模樣。想起這事,腦海裏不免又想起了那個笑得欠揍的男人。

七殿下?她嘴邊浮起一絲玩味,但卻轉瞬即逝。從這個所謂的七殿下的反應來看,她也應該長得就一般般了。不過男人的話確實是打擊到她了,什麼叫做,你人我是看不上的??

幾個意思?雖然她也沒有看上那個說話陰陽怪氣的男人,但也想被人這樣直白的說看不上吧!

想著想著,臉上的神色也就有些不好看了 ,一旁的時雨見狀不免覺得心驚,不太敢貿然開口說話。

之前那碧凝已經將前院發生的事說給她聽了,兩人本還挺高興這二小姐現在終於開了竅,不再任人欺負。可是現在看到蘇幕汐這突然陰雲密布的神色,她又感覺到心裏發怵。

正想著,那蘇幕汐突然又喚她道:“時雨,你跟我出來一下。”

話一落地,蘇幕汐已經快步走到了屋外,時雨忐忑地跟在身後。

“小姐,怎麼到外麵來....?”

蘇幕汐站在院中,打量這裏的一切,一花一草,一樹一木,並沒有馬上開口。時雨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忍不住又收了回來,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蘇幕汐自己不知道自己什麼模樣,旁人肯定是知道。時雨望著麵前這個秀氣中還帶著稚氣的二小姐,竟然從她的臉上感受到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沉穩。

明明還是一樣的容貌,同一個人,但卻仿佛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似乎是勇敢,似乎是別的什麼。這是以前二小姐所不具備的,以前的二小姐膽小怕事,生得秀氣但為人也著實小氣,但心眼不壞。

現在的二小姐,卻是仿佛淡然自若,站在一旁腰身也是從未有過的筆直。

蘇幕汐並未注意到這些,她過神來,將目光看向了時雨,突然極為冷靜地問道:“時雨,你實話告訴我,母親到底是得了什麼病?”

時雨年紀是這屋子裏除了安氏最大的,今年已經十六,也是除了安氏之外懂得最多的一個,她不是懷疑時雨,隻是時雨肯定是有事瞞她。碧凝年紀還小,跟原主也不過一般大,懂得必定不如時雨。

時雨愣住了片刻,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但即便是這樣,她也仍舊不願直接說明,“小姐你說什麼....夫人隻是累了而已。”

蘇幕汐沒工夫和她繞彎子,雙目直直望向她,“時雨,你不用瞞我,我現在已經不小了,母親的病我大概也是知道一些,我隻是想了解真相。而你若是真要一直瞞我下去,隻怕母親一輩子也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