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慕靈犀的視線又往左右掃了一眼,確定院子附近都沒有人,這才想到可能是自己多心了,阿檳跟了自己這麼多年,不會騙她。
蕉涼院是客院中建得最雅致的一所,雕梁畫棟的圍廊外種滿半人多高的玉美人花,有小雨落下,打在碧綠的花葉上發出啪嗒的雨聲。慕靈犀伸手去接了一下,雨勢竟然漸漸大了起來。
“下雨天睡覺最是舒服。”她喜歡下雨的天氣,總覺得聽著雨聲心情會變得很寧靜。
結果她這一覺就睡過了,直到辰時外麵阿榔擔憂的聲音傳進來,她才睜開眼睛。
看了一眼刻漏,自覺得完了,辰時早課,她竟然還在睡。
“小主子,您可是病了?”
慕靈犀不準人進她的臥房,這些年來也從未有過貪睡的毛病,今日雨大,他們叫了幾次都沒有人應,若是再不醒真以為主子是生病了。
慕靈犀看過時間後悔地拍了一下頭,天陰沉的厲害,她竟然沒有醒過來。
雨勢越來越大,今日她還要辦理學院的住宿手續,因著學院不準許帶小廝,她一個人頂著傘走到教務司時,長衫已經濕掉了一半。
管理住宿的夫子卻告知她沒有地階宿舍了。
“怎麼可能,學院又沒有來新的學生,之前屬於我的那間不是一直空著嗎?”
夫子想到早上被威脅的畫麵,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沒了,真沒了。”
他腦袋靈光一閃,指著外麵,“昨夜雨大,那幾間剛好漏雨要修繕。”
慕靈犀總覺得此事有古怪,她拿出一錠銀子,那銀子大的晃花了夫子的眼,竟是一錠五十兩少見的銀子。
“夫子平日辛苦,這些是給夫子吃茶用的零花,隻是學生也有為難之處,可否能看看給學生調配出一間。”
因為她知道,其實地字間還空著好幾間,說沒有房間了,定是有人在為難她。
如果五十兩不行,那她就出百兩,二百兩,今日說什麼也要住進去。
宿管夫子一個月的束脩也不過二兩,五十兩夠他賺兩年,他笑著接過踹進袖袋裏,語氣越發地和善。
“慕世子可是咱們學院這一屆恩科中狀元呼聲最高的人,夫子不給你安排房間,是因為這天階宿舍區還剩下一處住所,這是宿舍牌。”
慕靈犀眼前一亮,以她的身份能住進天階班的宿舍?
原以為是李昔恩之輩再找人為難她,沒想到她能住進天字階學生的單人宿舍。這簡直是下雨有人遞傘,遇事有人關心。
她拿了宿舍牌打聽了位置一路向東行。
麒麟學院是皇家學院,不但皇親國戚的子弟在這裏,全國的學子也已能進來這裏學習為傲。這裏也修建的恢宏氣派,權貴之子所居之地更是幽靜雅致,三步一亭五步一景,每一所住所都有自己的獨立小院,雖然院舍不大,可各處皆不相臨,遠不是平民學子宿舍可比擬的,更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她將宿舍牌亮出來,守在區域院門口的守衛便將她放行,原來這裏隻看牌子不看人的。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子,甲區甲間!
她不曉得這個是怎麼排的,看了一眼門前的院落分布圖,發現甲間處在中心區域,緊鄰學院的無名湖,從地圖上來看,學院四個學堂皆臨湖而建,但離湖水也有十幾米的觀景路相隔,可是這間宿舍是緊鄰湖水而建。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木牌,那個管內務的夫子不會是老糊塗了吧,她怎麼覺得這甲間是全學院最好的一間呢?
難道有詐?
原本能住進甲區的興奮慢慢被警惕所取代,連周遭的景色也無心欣賞,走到甲字間院門前,發現這裏的大門是敞開的,她心下冷哼,想整她,沒那麼簡單。
她將手中的傘收起,緊緊握著傘柄推開宿舍門,裏麵安靜落葉可聞,四下空蕩沒有半個人影,她將腦袋探向門後,一切可藏人的地方都看過,沒人。
難道是自己草木皆兵了?下心唏噓,是自己想多了,可能李昔恩跟本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左右學院的夫子。
她將身上背的書篋放下,在外呆久了,裏麵的衣物都濕了,她將物品一件件收拾出來,將換洗衣物拿到淨房掛在屏風上,忽然她身子僵立在原地。
房中有人!
“是誰?”她問出聲,滿是警覺。
那人聽到她的聲音,慢步從屏風後走出來,男子身形高大腰,因為剛剛沐浴過身上隻著單薄的褻衣,衣襟敞開露出精壯的胸膛,那上麵還有交錯的疤痕。
慕靈犀看到男人這般,臉騰地就紅了!
她急忙將頭撇開,“我不是故意冒犯閣下,隻是,隻是……”
她心中懊惱,她就說學院的夫子怎麼會給她甲區甲間房,這顯然是有人要害她。
能住進這裏的人,定是全學院出身最為尊貴之人,偏她好死不死地闖了進來。
那人卻在她身後滿含笑意地喚住她。
“靈犀,你遲到了。”
男子的聲音溫和,似是早在等她。
“這聲音,咋那麼熟悉?熟悉到她每日都能聽到,幾乎刻到靈魂裏都能分辨出來。”
慕靈犀回頭,愕然地看向男人的臉,此時他臉上還有水漬未淨,一頭墨發更是還在向下滴著水珠,那張能蠱惑世間所有女人的麵容精致到讓人難望。
哪怕日日相對,這樣的拓跋顏還是她第一次見到。
慕靈犀的心口猛地被撞了一下,撲通的厲害!
她怎麼都想不到,五殿下怎麼在這裏。
“你……”
平日裏能言善辯的她此刻就似被人捏住了嗓子,一句話說不出來,腦袋發空心亂不已。
拓跋顏伸出長長的手臂在她腦袋上彈了一個爆栗,“還要看多久?本殿下可要更衣了。”
慕靈犀似魂魄歸位,忙轉身退了出去,看到茶桌上有水,倒了一杯猛地灌了下去,慌亂的心這才慢慢鎮定下來。
拓跋顏嘴角噙著得意的笑,剛剛雖然隻是一閃即逝的表情,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靈犀心亂了,看來在她眼裏,自己也不全然隻是朋友。
整理好自己,他優雅地走出來,看到靈犀一身泥濘,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對她道,“裏麵還有熱水,你也去淨淨身吧!”
隻是一句普通關心的話,慕靈犀似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兒,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
“我不洗!”
她的動作太猛,隨即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