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oN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地,更不知此處離商都有多遠,隻知道離開那所地牢越遠越好。
她看了一眼頭頂的月亮,奔著它的方向是東方,隻要不迷路,向著月亮一直跑下去總會遇到人家。
也不知跑了多久,慕靈犀隻覺得雙腿似灌鉛一樣地沉,嗓子也開始冒煙,身上的傷又開始向外滲血,她一步都走不動了跌倒在官道上。
有打馬聲從遠處傳來,慕靈犀害怕是追兵,咬緊牙關翻了一個身滾進草叢。
“追,那小子身上有傷,不可能跑遠,掘地三尺也要將他給本官抓住。”
彭摯回來了!
慕靈犀的心都在狂跳,她再晚上那麼半個時辰,怕是就要被折磨死在牢中。
剛剛她若存在僥幸心理向打馬而來的人群求救,就會羊入虎口。
她慶幸自己身量小,更慶幸自己這一身髒汙的衣衫完好地隱藏在草叢中,待馬蹄聲遠了,她再不敢走官道,選擇鑽進林中。
沒入小樹林她便不敢再向深處走,她怕再遇危險,隨便挑了一棵粗壯的樹爬了上去。
她太乏了太累了,身上的傷讓她痛苦不堪,也不明白琉璃珠為何沒了滋養她身體的功效。
她從珠子裏取出一些驅趕蛇蟻的藥粉灑在自己身上,挑了一處樹枝較穩的位置睡了過去。
“以後這珠子裏要多備些用品了。”這一次是她大意了,連一口幹糧也沒有。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沉睡了,整日與兩具骷骨相伴,各種滋味也唯有她曉得。天剛破曉,她再次被震耳的馬蹄聲吵醒,睡眼惺忪間她好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拓跋顏!”
是拓跋顏,她來找自己了,她對著越來越遠的身遠大喊,“拓跋顏!”
可惜,馬蹄疾行的聲音將她的呼叫聲淹沒,隻能看著他們從眼前的官道上行使而過。
她快速從樹上滑下來,顧不得樹枝傷了手,追著一路揚塵呼喊,“拓跋顏!”
可惜,馬兒速度太快,除了留下漫天的沙塵隻剩下她小小的身影。
慕靈犀似被拋棄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哀傷,抱住肩膀蹲在地上哭泣起來。明明他離自己那樣地近了,可她再難喊出更大的聲音,明明再跑快一些,他就能看到自己,可她身上的傷讓她無法加快。
明明她不停地揮手了,可她身上的袍子顏色與草叢相近。
一想到就可以回家,就這樣錯過了,她絕望地放聲大哭!
“還有力氣哭,看來沒事。”清冷略帶氣惱的聲音在遠處傳來。
慕靈犀抬起滿是汙漬的小臉,隔著淚霧隱約看到一抹月白身影。她拿已經結痂的血衣拚命地抹著眼睛,好半天才看清楚那個踏朝霞一身華彩的少年一步步向她走來。
拓跋顏看到小小的人蹲在馬路中央哭成淚人,心被揪得生疼生疼。
他的馬帶著侍衛已經衝過眼前的密林,可他總覺得有人在呼喊他。
明明身邊的人誰都沒有的聽到,可他就是有一種直覺在告訴他,回去!
果然,失蹤了七日的人就蹲在那裏等著他,哭得像個淚人。
他上前一把將人從地上拽起來,才想開玩笑地嘲諷他不知羞,哭得像個花貓一樣難看。結果看到她一身的血汙半身的鞭痕,笑容還未漾開便止在嘴角。
“彭摯對你用刑了?”
慕靈犀才止住的眼淚再一次決堤。
“拓跋顏,我以為你聽不到我在喚你,我好怕你就這樣走遠了。”
她起身撲到對方懷裏,張開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腰身,少年青澀的身軀卻給她帶來極大的安全感,她都已經記不清楚拓跋顏救過自己多少次了。
隻曉得每一次危難之時,他就像天神一樣,總會降臨在自己身前。
“拓跋顏!”
她哭著哭著,體力再也支撐不住昏厥過去。
拓跋顏輕輕扯開她脖領處的衣襟察看,鞭痕融合著膿水已經開始惡化,再探上她的額頭,燙得嚇人。
“該死!”
這幾日,他們兵分多路尋人,城裏、彭家,幾乎被他的人馬和府衙的捕快給翻過來了,一無所獲。
慕錚擔憂與心急下一病不起,大有找不到慕靈犀便要撒手人寰的架勢。
拓跋顏曉得,多拖延上一日便少一分希望,他將所有暗衛撒出去找彭摯,竟然查到此人頭一日才去過梅林渡口。借著這條線索在即將開往京城的客船售票處得知此人竟然要入京。
他堵了一夜,直到後半夜才將此人抓住,逼問下竟然得知慕靈犀早都自己跑了。
他又是驚又是喜,派人在西山營衛處四下找尋,原本都放棄了希望,沒想到失而複得。
這份喜悅他自己都不曉得有多在意,就似最愛的珍寶被尋回來了一般。
“回慕府,劉神醫在那,他一定能治好靈犀的。”
天窠看到主子抱著小世子回來也大感驚奇,他們誰都沒有聽到呼喊,唯有主子堅持要回去尋人。
如今他才明白,心神感應在這世上是真的存在。
“主子,西山那處暗所怎麼處理?”
“毀了,再買一些炸藥將礦洞口炸毀!”他道彭摯為何會如此猖獗,原來天水郡都僉揮使是他的大舅哥,今次如果不是他在這裏,就連吳瑛怕是都拿此人無可奈何。
地方官員,官官相護已經到了如此猖獗地步,北晉的朝臣已腐敗到如此地步了嗎?
而他順著彭摯這條線又查出彭摯的表弟張僉揮使將自己的女兒送去了京中戚府給大公子戚威做了貴妾,有了這一層關係,一個有了大樹撐腰,一個小小的禮部管事竟也敢狼狽為奸私自開采礦石煉鐵。
這北晉是他拓跋氏的天下,不是他戚太師府。
拓跋顏做下這些叫天窠給莊上送信,“告訴那個閹人,他立功的機會到了。讓他給貴妃娘娘送信,戚賢妃家有造反的趨勢。”
蕩平此處,他再無心停留,帶著昏迷的慕靈犀快速向城中而去。
慕錚聽聞小孫子被救回來了,原本食不下咽已無多少生機的老人忽然無事了,不但能下床,甚至氣若洪鍾地喊著,“快,攙扶我去春輝院,我要見靈犀!”
“伯爺,您的身體要緊。”
“我病好了,隻要我的小孫孫無事,我這副身子骨還能再活二十年!”
王玥梅聽到他這般說,竟是止不住落淚,“伯爺一定要好好的,不然你讓玥梅後半生可如何是好!”
“都說了我無事,別瞎緊張了!”他哪像前一日都要咽氣之人,這會就差比誰走得多快了。
人到了春輝院,看到被下人拿去丟掉的血衣,身子再次晃了晃,“怎麼,怎麼受了這樣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