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替他將那被子挪開,才移到鎖骨處,慕靈犀忙開口道,“且慢。”
慕櫻不解,“怎麼,你反悔了?”
慕靈犀:“非也,靈犀是男兒身,雖說如今我還小,可也不想褻瀆姨娘,還請大姐找一床被單遮掩一二,我隔布入穴。”
王氏立即道,“對對對,可不能讓靈犀汙了眼睛,找塊布單來。”
男子回避,婆子更換床單時,樓氏身下的血更多了,慕櫻忍不住哭出了聲,“血,比剛剛又多了好多,再不止血娘就真的沒了。”
慕靈犀看了她一眼,平靜地道,“大姐,我先盡力一試,如不成還請你不要怨我就好。”
她說著,銀針隔著白布在樓氏身上施針。
一盞茶過後,慕靈犀額頭見汗,她拾起袖子擦拭一下對慕櫻道,“血止住了,可人能否活下人隻能聽天由命了。大姐,我盡力了。”
趙嬤嬤揭開床單看了一眼,驚喜道,“血止住了,當真止住了。”
慕櫻撲倒在樓氏身上,聲音裏帶著哀求,“求求你,娘,求求你一定要活下來。”
王玥梅長長歎了一口氣,心中暗忖靈犀還是太過善良了,事到如今竟然還出手救人。
當著外人,她要表現出寬厚,她道,“總是這樣泡在血水裏也不行,樓氏身邊的嬤嬤和丫鬟呢?弄些熱水給她收拾一下,將人帶到幹淨的房屋,這裏……”
吳大人道,“這裏暫且查封,待今日府宴散後,自有衙差過來查證,畢竟人命關天馬虎不得。”
慕靈犀裝做無力退到窗口呼吸,悄無聲息地將窗下案台上的香爐收進了琉璃珠當中。
她的小動作隻有拓跋顏看到,對他露出會心一笑。
很快,外院便傳出伯夫人身體不適的消息,暫不能招待女賓請眾夫人見諒。
這邊沒了主婦招待,五殿下離開後也沒有回到席間,前院又出了刺殺事件,慕府的撲蝶宴隻能草草收場。
慕錚將客人一一送走後匆匆回了怡鶴堂,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夫人,府上到底出了什麼事?”
王氏是個識大體的性子,就算是真的病了,府中有客人在她也會支撐著身子,今日早早躲回院中,還是在她要給淩嵐和鍾海相看人家這樣的日子顯然不正常。
王玥梅此時是真的病了,無它,上火了,頭疼。
看到慕錚進來,忍不住眼淚先落了下來,她這一哭可把慕錚心疼壞了。
“夫人,到底何事,竟然讓堅強如你的性子都會落淚。”
王玥梅撲到慕錚懷裏,哽咽著,“伯爺,玥梅如今才知什麼叫深宅大院主母難做,玥梅自認治下嚴明,事事依著家規行事,可總有意外橫生讓我有心無力疲於應對。”
她的話讓慕錚越發心情沉重。
“可是樓氏又生事端?”
王玥梅是想先給他一點預防,就是怕忽然說出事情伯爺遭受不住打擊,見自己還沒說,他已經猜到了,輕輕點頭。
“我就知道是出事了,不然這宴席舉辦到一半就走了小半的人,說吧,到底瞞著我什麼事。”
慕靈犀這時端了一碗湯藥進來,“祖父,茲事體大,靈犀怕祖父怒火攻心傷了身子,先把藥喝了,祖母便告知你實情。”
他們越是如此,慕錚越是心下不安,接過藥碗二話不說仰頭喝了下去。
“說吧,到底是何事?”
…
樓氏病重,身體如同破麻袋一般,根本不易遠動,隻從秋榕院的正間挪動到西間,如今衙差已悄然進入調查。
而西間內一片哭聲。
“娘,您告訴玨兒事情為何會這樣,為什麼啊?”
樓氏慢慢抬起手,想撫摸一下兒子的臉,可她幾次掙紮都無力氣。
她張嘴,發不出一絲聲音,隻能在喉嚨裏努力喊著,“有人害我。”
慕櫻見娘要說話,努力問,“娘,你說什麼,孩兒聽不到。”
“有人害我。”
可惜,她幾次嘎巴嘴型,都發不出聲音。
小周氏了解夫人,她絕對不是做此等糊塗事的人,她道,“雀兒呢,她人在哪?”
雀兒硬著頭皮,雙腿打顫從角落裏站了出來,“奴婢,奴婢在這呢。”
小周氏見她竟然還在,上前狠狠摑了一巴掌,“夫人支開我,可你還在側服侍著,為何讓夫人遭遇這樣的事情?”
雀兒撲通一聲跪下,捂著臉哭訴,“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夫人走到這裏便說想喝水,可這院多年無人住哪有茶水,待我取了茶回來時,夫人已經遭遇不測了。”
小周氏蹙眉,夫人不舒服時便要茶水喝,雀兒這樣說好似也找不出問題。
雀兒的話讓慕櫻聽了心頭寬敞,“對,娘就是被奸人所害,那個色魔原本就對娘有歹心,如今娘的相貌如同二八少女,他定是見色起意誓死不從,才會出了這樣的禍事。”
雀兒努力點頭,“是的,就是那人起了歹心害咱們夫人,我當時太過害怕,還打碎了茶具。”
慕孟玨慢慢捏緊拳頭,“徽友正,又是徽友正,這個畜生,我與他不共戴天!”
樓氏眼角有淚落下,不住地晃動腦袋。
她想說,不要,玨兒,那是你爹,你的親爹啊,雖然他不仁,可你不能對他不義。
可惜她連聲音都發不出,隻有淚水不住地從眼角落下。
事到如今她才發覺到不對,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中了招,有如此能力的人隻有慕靈犀,隻有她有這個本事。
是雀兒給的那盒香膏,還有她點的那香有問題,她眼露凶狠伸手指著地上的雀兒。
雀兒見夫人惡狠狠地看著自己,後脊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她趴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夫人,奴婢當時真的是太害怕了,奴婢隻想著叫人來救您,奴婢絕對沒有丟下你自己逃跑的心思,奴婢不敢的。”
樓氏怒火攻心,她怎麼不知道這個丫鬟這般能言會道,竟然將自己推脫的半點幹係也沒有。
她抓著慕孟玨的手,努力喊著,“是慕靈犀,是慕靈犀害我。”
可她太過急切,一口痰嗆在喉間沒上來,雙眼一翻再次撅了過去。
“府醫,府醫!”慕孟玨大聲喊著。
府醫忙過來診脈,隨後搖頭,“老夫能力有限,夫人已經不行了。”
不行了?慕孟玨不相信。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