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玥梅隻覺得腦仁都炸了,她哪裏還記得自己說了什麼。
“我說了什麼?我記得我說的都是關心的話吧。”
阿木輕哼一聲,他是六品帶刀侍衛,在這個伯府隻是為了保護慕孟玨,可並不是下人,所以他對上王玥梅也沒有多少恭敬。
“伯夫人給小公準備了吃食,噓寒問暖,就算沒有讓我和阿周跟著,也是叮囑大公子要多多照顧小公子安全,完全沒有想到大公子自己也是個孩子。”
王玥梅有一瞬間的傷心,“我沒有為玨兒著想嗎?我給他備了艾葉水煮的棉帕子,就是怕他上山出汗回來得風疹,這些你為什麼不與你們夫人說?”
她手捂著心口,不住地搖頭,“算了,我和你一個外人說什麼。”
原本的傷心也因為阿木是外人而變得心寬了一些,想著隻要不是伯爺這般誤解她便好。
慕靈犀皺著眉,小小的人一身疲累,她質疑地看著樓氏和阿木,“你們在這裏浪費時間,指責祖母,真的在擔心大哥嗎?如果是我曉得他留在山上,不是立即找人上山去尋,哪怕徹夜不眠嗎?”
樓氏聽了她便又去伸出手指點慕靈犀的腦門,隻是這一次慕靈犀向後退了一步讓她撲了一個空。
樓氏沒得逞,脾氣更大了。
“你還敢躲,你還好意思在這裏叭叭叭地說,你大哥明明和你一同上的山,你帶著侍衛有人護著安全。他呢,他就一個人,你竟然將他丟在那自己就回來了。我告訴你慕靈犀,你大哥要是真的出事了,別以為你小,我和你沒完。”
慕靈犀想解釋,這時門簾再次被挑開。
“玨兒出什麼事了?”
樓氏看到慕錚出現的那一瞬間,眼裏竟然冒出了精光,她心中一瞬間得意,沒想到老天這一次都站在她身邊,老爺子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慕錚的身體很疲乏,如今他的身子不比年輕的時候,稍坐久了馬車就覺得哪裏都累,連日趕回來也是想在家睡得安穩一些。
沒想到一回來家裏又出事了。
王氏上前親自為他解了大氅,一臉為難道,“是孟玨,他今日去了醬廠現在還沒回來,樓氏曉得此事後在這裏不依不饒,我想……”
慕錚瞬間對她吼道,“你說什麼?玨兒現在還在黑龍山上?”
王玥梅捏著大氅的手就是一抖,自從嫁過來伯爺還從未對她這般大聲說話,這是責怪自己了?
樓氏卻在這時跪了下去。
她身有大傷,氣色本就沒有恢複,這一跪配上她慘白的臉竟然讓人看起來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父親,您是玨兒的親祖父,他還那樣小,又無侍衛在身邊,一個人留在黑龍山,這萬一……這萬一出了什麼事,兒媳也不想活了。”
慕錚哪還能坐得住,都等不及問清楚事情經過便對福伯吩咐道,“叫人,準備上山之物,一會我們去醬廠。”
那邊開始叫人,他才有機會問,“到底怎麼回事?”
樓氏抽噎著,將府上隻有一輛車可乘,孟玨無法帶侍衛的事情講了。
她心中一直懷恨王氏當初拤著下人不讓她用馬車,不得已她一個世子夫人坐騾車為二哥下葬之事。
若那天不是坐騾車,嬤嬤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她一直不曉得是誰對嬤嬤下得毒手,可這個背後出手之人,跑不了是這伯府裏的幾人。
她將仇恨的目光在王玥梅和慕靈犀身上掃過,又道,“玨兒為了弟弟的安全,舍了自己沒帶侍衛,可他做了什麼,就這樣將人丟在山上,他怎麼忍的心。他心裏可還有這個大哥?還是說他巴不得借這個機會除掉自己的競爭對手?”
慕靈犀冷眼看著她,今日之事原本想不通,此時見她咄咄逼人、不依不饒後卻明白了。
慕孟玨為什麼一上山就不見了人影。
為什麼樓氏知道兒子有危險了,還不立即叫人去尋,一直在這裏鬧騰。
原來就是想借題發揮,將慕孟玨沒得回府的責任全部怪在他和祖母身上,目的怕是想要她和祖母受到懲罰?
而這人到底有沒有危險都兩說!
“祖父,孩兒尋了,為了找大哥還耽擱了下山時間,山上的鍾伯可以作證。”
慕錚這時想到那醬廠那邊夜裏會無,四下皆是狼群野獸,玨兒本就膽小一個人在那裏定是怕的不行,便忍不住責怪慕靈犀。
“既然沒尋到人就繼續尋啊,你怎麼可以將你大哥丟在山上獨自回來,這就是你嘴裏的兄友弟恭,家合為貴嗎?”
慕靈犀垂頭,心中不爽。
曲水見不得小主子受委屈,他道,“大公子一個人衝上山便不與咱們一同前行,他故意藏起來不讓咱們尋,為了找他小公子還受了傷。”
“受一點小傷就可以免了她的錯嗎?就一輛馬車,她自己回來就是不對。兩個時辰的山路啊,就算現在去尋也過去了四個時辰,你有想過他一個人有多害怕嗎?”
慕靈犀看向慕錚,“祖父也責怪靈犀此事做得不對嗎?”
福伯這時進來,“伯爺,人手準備好了,現在動身嗎?”
慕錚真的很累,可是再累也得去找人,他責備地看了一眼慕靈犀,“祖父一直覺得你懂事明理,不是一個自私隻顧念自己的性子,今日這事真的太讓祖父失望了。”
樓氏忙道:“父親,您打算說兩句話就算做懲戒了嗎?如果都如此輕拿輕放就了事,怕是他根本記不住今日自己犯了多大的錯。”
樓氏從地上站起來,一臉恨意道,“夫人先前事事以家法說事,今日自己做錯了事為何不提家法了?還是說這家法隻對我們芷榭院有用?”
慕錚原想著訓誡靈犀兩句便算了,確實沒想過懲罰。
可樓氏在那裏不依不饒,從前王氏做事又確實過於嚴苛,他沒辦法隻能道。
“福伯,依今日之事,要怎麼做懲戒?”
福伯也是一臉的為難。
這事小公子就算有錯,也是情有可原,這讓他怎麼說。
事情可大可小,大了說,可以給小公子扣一個不顧念手足安危,有故意坑害兄弟之嫌,是要杖責的。
小了說,也不過是與兄長走失,獨自回府犯了粗心之過。
他怕樓氏不依不饒,故意取出家法翻到要找的那頁讀給眾人聽,“依慕家家法,慕氏子孫因粗心害同族兄弟姊妹受苦,罰跪祠堂一日,不得用食。”
“就這樣?”樓氏搶過家法翻看,可她不識得字,根本看不懂上麵寫了什麼,心中很是煩悶。
“那她呢?她治家不嚴,明知有危險還讓兩孩子上山,又要怎麼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