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奔波加上受傷與擔驚受怕,讓慕靈犀感覺到疲憊,不知不覺便倚著車廂睡著了。
有鍾伯給的驅獸粉,又有曲水的保護,一路有驚無險地回到商都城,進了幕府大門這時已經近三更天了。
車停下,她有一陣恍惚,門房上的小廝見到馬車終於回來了,立即向裏麵報信。
碧桃受伯夫人指派在這裏等消息,見人回來了立即向院內跑。
慕靈犀下車看了一眼,“剛那人可是碧桃?”
“正是伯夫人身邊的碧桃,伯夫人見天色這般晚了人也沒回來擔心著呢。”
慕靈犀原本想明日再過去請安不做打擾,既然祖母還在等他們,不如過去說明一下情況。
她帶著曲水向怡鶴堂而來。
遠遠地,依她的耳力便聽到了裏麵的爭吵。
女人的聲音要多憤怒有多憤怒,要多強勢有多強勢。
慕靈犀多日不見樓樂菱,竟然沒想到她的傷好的這樣快,罵人都不用喚氣的了。
“母親,不是兒媳忤逆頂撞你,也不是兒媳不孝要質疑您,可您這樣做真的是太過分了,我與玨兒分開,一個月隻有兩日能見,你偏要他在今日去醬廠觀摩,這一走就是一整日,您也是做母親的人,要是您見不到兒女難道就不思念不難過嗎?”
樓氏一邊說著一邊還流出眼淚,情真意切逼著王玥梅沒辦法。
“這怎麼能怪我呢,恰好兩孩子今日休沐,這提出去看醬廠的主意也是玨兒提出來的,你也清楚,再七日就是幕府傳承之日,這孩子自己要強,咱們還能阻攔不成。”
樓樂菱睜著哭紅的雙眼,一臉不信,“你說是玨兒提出來去的?夫人您要是說謊也想個好一點的理由,玨兒最懶得出門,又不愛學習,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說到這裏,忽然變了語氣,“啊,我知道了,夫人專門挑著伯爺不在府上時讓兩個孩子出門,家中無長輩跟隨,隻帶著一個侍衛,你怎麼放得下心?”
她越說越氣,幹脆坐在倚子上拍著大腿哭,“都說沒有血源沒感情,我還以為夫人是多麼良善之人,今天我才看清楚你的嘴臉,你分明是盼著他們出事,這樣幕家的家產是不是就有你兒子份了?”
王玥梅被她這番揣測說得臉色漲紅,胸口更是不住地起伏。
“樓樂菱,你竟然這般想我?你當真以為那醬廠是隨便能去的嗎,伯爺走前特意給那邊去了消息,這邊才能動身,你以為會是我一個婦人能操控的事情嗎?”
樓樂菱撇了撇嘴,小聲嘀咕,“有了後娘就有後爹,誰曉得你在伯爺耳旁吹了什麼風,就是怕沒兩年這個府裏就再也容不下慕姓之人了。”
王玥梅要不是涵養夠好,要不是還忌憚著她有一個大將軍的哥哥,真的好想一巴掌扇過去。
樓樂菱心口積壓了月餘的怒火,今日罵得痛快,總算是吐了一口惡氣。
“怎麼,我這樣說夫人還不願意聽?如果不是被我說中,為什麼兩位小公子還沒有回來,這都三更天了,人不回來你這個做當家主母的可有擔心,可有叫人出去尋找?”
碧桃這時推開門,氣喘籲籲地道,“回來了,回來了。”
王玥梅都要被樓氏逼死了,這一天,她在這人院子裏不停地鬧著,叫著,無疑就是在怪她不該讓慕孟玨出府,不該讓她在十五這日見不到兒子,待天色晚了又罵她想害死兒子。
聽到人回來了,終於能長長鬆了一口氣,趕緊將這瘟神送走。
“行了,這人回來了,你也不用吵了,我準你們母子明日再見一次,你回你的院子別在這裏打擾我了。”
樓氏作勢起身,臉上有得意之色,“這可是夫人應允的,那我明日一早再來接玨兒過院子與我小聚。”
她嘴上這樣說著,人卻磨磨蹭蹭地不走。
王玥梅皺眉,“你怎麼還不走,天色晚了我要休息了。”
樓氏看著下人挑開門簾進來的人,隻有慕靈犀和一個漂亮到像女子的高大侍衛,她問,“你大哥呢?”
慕靈犀不想說實話,想到樓氏的德行便知道她曉得結果會是啥反應,可此事不宜瞞著,否則真出事誰也負不起責任。
她對王玥梅道,“祖母,靈犀下山前沒有尋到大哥,找遍了醬廠也沒尋到人,原以為他獨自回來了,沒想到……”
樓樂菱根本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上來就將話給的打斷了。
“你說什麼?你將你大哥丟在山上自己回來了?”她伸手去點慕靈犀的額頭。
“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他是你大哥,你明知道隻有一輛馬車的情況下,你竟然將他丟在山上?現在才二月的天不說這山上夜裏有多冷,他會不會生病,就說那是山裏啊,有多危險你不曉得嗎?”
她的憤怒隨即又轉向王氏,“你們到底安的什麼心?玨兒的舅舅給了他兩個侍衛,可全留在了府上,如今他一個才十歲的孩子獨自在山上,他本就膽子小這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們不心疼我可是要疼死的。”
慕靈犀頭疼,“現在不是說責備話的時候,我回來稟告祖母此事,也是想著盡快招急家丁,帶夠火把和武器上山尋人。”
“武器,為什麼要帶武器?”
樓氏似是想到了恐怖的事情,她雙手捧住臉,眼裏皆是害怕。
“那山上也有山匪?你們是想我樓氏沒死,又對我的玨兒出手嗎?”
王玥梅額頭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她就不該在伯爺不在府上的時候讓兩個孩子出府,怕出事怕出事還真的出事了。
隻是她擔心的是靈犀會出意外,沒想到留在山上的竟然是慕孟玨。
“樓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你沒有死我們要對你的玨兒出手,誰要害你,誰又要害孟玨?這話你說清楚。”
慕靈犀暗自給王氏豎起大拇指,都是演戲的高手,誰也不遜色。
阿木這時道,“伯夫人不要為自己狡辯,現在全府上下都聽您一人掌管,幾日前就定下的行程,為什麼到了今早忽然馬兒就瀉肚了?害得兩位公子擠一車馬車不說,我和阿周也不能同行。大公子沒有人保護,還不是隨你們怎麼出手。”
王玥梅被指責的竟是無法辯解,饒是她也不清楚為什麼那馬就生病了,但的確不是她吩咐下的藥,至於為什麼會病也沒有查出來。
阿木像是憤怒還未消,在一旁不忘記繼續添柴加火。
“伯夫人可還記得公子們走前您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