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靈犀從暗處走出來,踢了腳地上躺的人,罵了一聲。
“慫蛋玩意,害人性命時比誰都狠,還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就這麼嚇上一嚇就昏了。”
青山摘下頭上的頭套,看了一眼,好像是有一點嚇人。
他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眼上口吐白沫的小少年,道,“他這怕是嚇破了膽。”
曲水從雪嫣園內走出來,手裏同樣拿著頭套,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小公子,這人要怎麼處理。”
慕靈犀看了一眼立在一旁,一臉愧疚之色的墨文和墨寶。
將手中沉甸甸的銀袋子分給二人。
“相信你倆是聰明人,不用我教,回院後要怎麼做都清楚。這是二百兩銀子,各自拿了給家裏人應急,你們也不必愧疚,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若真心待你們,也不會明知你們家中有難事,還閉口不提幫忙。”
二人想到家中父親年前摔斷了腿,斷了經濟來源,娘的身子還需要每日喝藥調理,他們求到大公子想支一點銀子給家用,結果一人就給了二兩銀子就打發了。
四兩銀子,就夠娘喝十天湯藥的,爹的腿也要錢醫治。
這麼多年主仆情分,大公子的做法讓他們寒了心。錢不但沒給,還動不動就拿他們兄弟撒氣,已經不將他們當人看了,隨意打罵羞辱。
二人思到此,心中那點子愧疚之色也沒了。
“我們這就背大公子回院,今晚也沒有看到二公子,是大公子自己夢遊來到雪嫣園,我們找到人時,他已經昏死在院外了。”
慕靈犀笑著點頭,“很好,日後你們家中再有難處,還可以來找我,不必讓自己為難。”
兄弟倆點了點頭,將慕孟玨背走了。
拓跋顏從竹林後麵出來,在慕靈犀腦袋上彈了一個爆栗子。
“真有你的,才多大的人,就懂得收買人心,這兩個女鬼也飄的邪乎,要不是我曉得內情,真以為有鬼出沒了。”
他看了一眼青山、和曲水,兩大高手侍衛,給慕靈犀做暗衛第一日,就是用他們來扮鬼。
虧得慕靈犀想得出來。
慕靈犀俏皮一笑,“沒辦法,弄死慕孟玨沒意思,隻會讓祖父病情加重,把他嚇個半死從此以後如同驚弓之鳥豈不是更好玩?”
“玩得開心了?”他說著又彈了一下。
慕靈犀揉著被彈疼的額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哼,今夜竟挨凍了,我還沒玩呢,怎麼就開心了。”
四人說話間也向前院折返。
春輝院,又是一夜熱鬧,連帶著鍾淩嵐和鍾海都被氛圍感染,與慕靈犀姐弟關係越發地融洽了。
芷榭院內。
樓氏一蹶不振地歪在躺椅上,她不敢閉眼睛,就那麼瞪著眼珠子盯著一處,她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都是二哥血淋淋的雙腿不住向下滴血的場景。
人明明已經奄奄一息了,可他時不時發出的慘叫聲依舊撕扯著她的心,痛徹心扉一般。
她捏著秀帕的手不住地捶打胸口,眼淚止不住地流。
“到底是誰,下這樣狠的手,將人生生折磨致死就算了,偏還不能將屍身解下來。”
她有花錢雇人爬上樹去解繩子,可那人才要靠近繩索,就有箭矢從暗處射過來。
如此反複了三次,再沒有人肯幫忙,她也清楚,這是有人故意要羞辱二哥,屍體她是帶不走了。
桂嬤嬤也抹眼淚,她的心痛不比夫人少,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今落得這樣下場,還有那一大家子的女人孩子,誰養?
“造孽啊,這真的是造孽啊,好好的日子忽然就毀了。二爺被人故意暴屍在湖邊,這是要殺雞儆猴,給咱們看啊!”
樓氏原本悲戚得隻想放聲大哭,結果桂嬤嬤一句話,她後麵的哭聲突然就斷了。
“殺雞儆猴給咱們看?嬤嬤你是猜到了誰在對付我二哥?”
桂嬤嬤的嘴向春輝院駑了駑,“沒瞧著人家都在放煙花慶祝了嗎?既然該死的人活得好好的,倒黴的自然就是二爺了。”
樓氏忽然從軟榻上支起身子,扯動腰腿上的板傷又是一陣咒罵。
“嬤嬤,你說慕靈犀背後是不是有高人在幫她?不然她才七歲,是怎麼逃脫榮家父子的魔爪的?”
本是天一無縫的事,可就是出了岔子,不但人回來了,榮家父子還消失了,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桂嬤嬤也被一次次計劃失敗挫到了銳氣,她道,“夫人,你可有注意到那個住進春輝院的拓跋公子?”
樓氏想起這個就鬱悶,“拓跋姓氏是皇族,那這人的身份定是非富即貴,也不曉得慕靈犀哪走的狗屎運,竟然救過他的命,讓他倆成了朋友。”
“夫人,那院現在明擺了是有人撐腰了,既然咱們現在鬥不過他,不如養精蓄銳以待時機,否則是要吃大虧的。”
樓氏這些年過得太順風順水了,讓她隱忍又怎麼做得到。
“我現在搭進了這十年積蓄,賠了酒樓,沒了哥哥,你還要我忍?”
桂嬤嬤捏著她的手,暗暗用力,“夫人,您清醒一些,看清眼前的局勢,您失了中饋掌家權,伯爺娶了新婦,唯一後台支撐酒樓也沒了,這些年您也沒有置辦別的產業,咱們還要繼續供奉著徽大人以圖他的庇護,咱們坐吃山空不得不長遠計劃啊!”
樓氏不想咽下這口氣,當年她初入伯府,還不是輕輕鬆鬆將全氏這個當家大夫人趕出了府,又清理了一眾礙眼的妾氏。
怎麼就一個七歲娃娃就鬥不過了。
“就算那嫁妝我全賠了,我還有上萬兩銀子傍身,咱們離坐吃山空還遠著。”
桂嬤嬤不曉得還要怎麼勸,語重心長道,“出了正月就是慕府祭天授業傳承的祭典,夫人應當多用一些心思在大公子身上,隻要大公子將慕家傳承學到手,將爵位承了,您還用這麼辛苦地鬥來鬥去嗎?”
樓氏被她的話說得意動,她喃喃,“是啊,最初想解決掉那個小崽子,也是怕他和玨兒搶家業,我差一點就顧此失彼了。”
她的玨兒沒有慕靈犀聰明,如果她這個娘再不在旁從中提點,這伯府怕是真的沒她的份了。
她想到兒子最近與她生疏皆是因為克扣了他的銀兩,她想了想讓紫苑從梳妝匣子裏取了兩張五百兩的銀票。
“這孩子和我一樣愛財,拿了他的銀子一直和我慪氣,我還不是怕他亂花,我籌謀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既然他因為這事和我慪氣,還是還給他吧。”
桂嬤嬤張了張嘴,還是同意了夫人的話,找了個匣子將銀票裝了放到夫人身邊。
這時,門外墨寶忽然跪到了地上,哭求道。
“夫人,您快請府醫去看看吧,大公子夜半夢遊自己走到雪嫣園,到了那就人事不醒,奴才趕來前人都開始說胡話了。”
樓氏才想著玨兒是她的全部希望了,這就出事了?她眼前黑了黑。
“玨兒,我的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