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管得太寬?

拓跋顏俊秀修長的身型出現在破舊的門洞前,一身芳華刹那間將整個清涼院都點亮了,他長身玉立一步步來到眾人麵前,月白長袍被風吹掀衣角,又有幾朵紅梅隨風飄落在他身前,霎那間如同謫仙降世,花了一眾人的眼。

拓跋顏將所有人的視線盡收眼底,隨後輕蔑一笑。

他向慕錚拘了一禮,“在下拓跋顏,今日偶然來慕府坐客,因沒有準備拜帖便沒有拜見伯爺,鬧出這許多誤會,還讓好友受了委屈,看來是我不該冒然前來。”

慕錚愣愣地看著拓跋顏,心中反複地問自己,“不是他吧,真的是他?拓跋——天家姓室,他就是傳聞中那個幫了慕家的五皇子?”

“你!”

慕錚才要說話,拓跋顏伸手示意,“伯爺不必聲張,我的身份你自己知曉便好,今日之事在下在旁看得一清二楚,如我是靈犀,此時怕也寒了心。”

他此等做派,從容的氣度,上位者的頤指氣使,唯有身份反響之人才敢在慕錚麵前如此。

慕錚早被五皇子蒞臨伯父的喜悅所衝到,嘴裏連連應是。

“是是是,今日之事是我過於草率,沒有問清楚原由,隻看到玨兒受傷,便以為是靈犀的過錯,寒了靈犀的心。”

他忙招手,“靈犀,你可怪祖父一時魯莽,讓你受委屈了?”

慕靈犀將眼底的寒收了起來,垂首走到慕錚麵前,繼而搖頭,“靈犀不怪祖父,換位思考靈犀也會如祖父一般誤會!”

慕錚聽他如此說,心下寬慰。

他就怕五皇子對慕府有什麼不好印象。

慕靈犀卻是又道,“但是靈犀雖然小,做事也是有立場的,剛剛祖父逼著靈犀喚樓姨娘為母親,為此還要罰我跪祠堂,靈犀現在還是那句話,這輩子也不會認她為母親,靈犀寧願選擇跪祠堂。”

她表情堅定,一副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改變心意的態度。

慕錚一滯,可是五皇子偏幫小孫子,他也不敢說什麼。

樓氏氣得不輕,慕靈犀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眼看著就要去跪祠堂了,忽然冒出一個貴公子,她的玨兒白挨打了?她這一身濕寒也白捱了?

她不知道眼前這人到底是誰,拓跋為皇姓,可天水離京都有千裏之遙,她怎麼也想不到會是皇子,她猜此人最多就是個世子,哪個封王的兒子。

不管是什麼身份,看到老爺子賠小心的樣子,也曉得這是她家得罪不起的人。

她不甘心地道,“一個稱呼,叫不叫母親的其實我也不介意,隻是有外人時靈犀還這樣喚我,難免也讓伯府的顏麵不好看。”

她本欲挑事,因為慕錚最好麵子,一切以伯府名聲為重。

慕靈犀立即接口,“樓姨娘既然還曉得你出身不好,當初就不該進伯府,更不該接受做當家主母的位置,你一個外室還是二嫁,你的存在就是丟人現眼。”

“你!”

她一句話,氣得樓氏一個倒仰,“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我說得有錯嗎?這麼多年你腆著臉在外應酬,別人該笑話的,嘲諷的早就說完了,我喚你一聲姨娘相信沒有人再說三道四。”

樓氏從來不知道六歲的小孩子這麼能言,這刀子一句句都在刮她的臉,讓她無地自容的同時,更想殺人。

慕孟玨受不得娘受辱,如果娘的身份有問題,那他這個嫡子的身份也會被人質疑。

“慕靈犀,你再多說一句試試。”

慕靈犀向拓跋顏身邊站了站,似是被受到威脅生命的小白兔,驚慌得需要人保護。

而他這種行為正好激起了拓跋顏的保護欲,“伯爺,今日之事確實因為我管教不嚴,讓侍衛與貴公子生了衝突,可伯爺也看到了,貴府的大公子性情確實乖張了一些,今日若不是我在,靈犀怕是早已吃虧。”

他看向矮小卻倔強不肯低頭的慕靈犀,如不幫他到底,自己一走怕是又要吃虧。

他又道,“靈犀不止救過我的命,現在老師也極為看重他,伯爺若想這一府蒸蒸日上,日後還是要一碗水端平的好。”

他這話即有提醒,也有威脅之意了,慕錚都活成人精了,怎麼會聽不出來。

他訓誡慕孟玨,“你看看你自己,可有當哥哥的樣子。”

慕櫻此時美眸裏滿滿的失落,她訥訥地看著拓跋顏,“公子自己偏私為何不說,明明是靈犀先對母親出言不遜的。”

拓跋顏薄唇上挑,邪肆一笑,上挑的鳳眸竟有顛倒眾生的魅力,再一次惹得慕櫻失了神。

“靈犀說的不過是實話,我亦是站在外人的角度看待事物,何來偏私一說?”

他輕蔑地回視了慕櫻一眼,很快便瞥開來,又道,“再者說,就算我偏私又如何,我與靈犀是朋友,我與你們可無半點瓜葛!”

慕櫻的麵子再也掛不住,眼淚瞬間便湧了出來,她不是難過自己被懟了,她是難過這個俊俏的少年郎心裏根本沒有她。

樓氏料定有這個少年在,今日她與兒子是討不得半點好處,於是道,“這些都是伯府的家務事,小公子好似管得有些寬了。”

拓跋顏輕蔑一笑,扭頭問慕錚,“是在下管得太寬了?那我明日便置喙老師一聲,伯府大公子的學業便不用去了。”

慕錚一聽,立即嗬斥樓氏,“你曉得什麼,這是慕府的貴人,是玨兒的恩人,你不知感恩胡言亂語什麼,還不道歉。”

他心中對慕氏的滿意度再一次大打折扣,曾經以為這個女人精明又對慕家有恩,看著玨兒又小,想給孩子一個體麵的身份,饒是兒子不在了,依舊讓她坐了夫人的位置。

現在看起來,基本的審時度勢能力都有。

樓氏見老爺子再沒幫她的意思,終於發現不對,忙道,“是小婦目光短淺得罪了貴人,您大人有大量,還請別放在心上。”

拓跋顏可沒這麼好說話,他冷哼一聲,“大可不必如此,在我看來,慕府裏有些人確實要學一學規矩,反思一下自己的行為了。比如有些人當著十幾雙眼睛麵前自說自演,還有人罵三品帶刀侍衛是狗,辱罵朝廷官員告到衙門,至少三十大板,伯爺如想自己處罰,我看在你的情麵倒是可以網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