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檳臉上有著猶豫，“確實有一件大事，幾件小事，大事是今早大公子將新夫子又氣走了，聽說麵都沒見，夫子聽到大公子對讀書人不尊重，便發誓再不登門了。
小事便是芷榭院的秋楓姐姐被指派去給桂嬤嬤送她的物品，稱那邊病沒消停她也不用回來，為此秋楓跪在院中哭求了好久，樓姨娘無動於衷。還有就是安家的今早到夫人院中鬧了一場，最後還是被趕出府了。”
慕靈犀已經沒了吃東西的想法，坐正了身子問他，“安家的是怎麼回事，你詳細與我說說。”
阿檳以為自己打探的都沒用呢，沒想到公子感興趣，立即來了精神，“這個安家的在府上做的也不是什麼重要活，主要就負責打理花園，她男人在馬廝養馬，按理說兩人都犯不到夫人手上，奴才也沒打探出為什麼安家人就被趕出府了。”
“等等，你說安氏男人是府上的馬廝？”
阿檳點頭，“對啊，小得時常幫主子備車，與他還算相熟，很好說話的一個人。”
慕靈犀從懷裏掏出二十兩銀子，“你這兩日也不用忙別的了，主要打聽這個安家人搬去了哪，務必查出來他們是因為什麼被趕走的，有結果告訴我。”
張嬤嬤給他倒了一杯棗茶水，“樓氏太大膽了，依老奴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害小公子的定是她無疑。”
“找不到人，誰也拿她無可奈何，所以她才這樣膽大。”但她不會讓樓氏太逍遙的。
“嬤嬤，替我梳洗更衣！”
張嬤嬤一聽就急了，“這大冷的天，天色都黑了，你這是要去哪？”
“樓姨娘送我那麼大的禮，自然要禮尚往來才能表示出我的尊重。”
“小公子要去找樓氏的麻煩？”
慕靈犀斂眸許久後道，“嬤嬤，一刻鍾後你帶著我今日才得的文房四寶去前院找福伯，我有大用。”
嬤嬤想問，慕靈犀卻叫她隻需照做就好，“剩下的，就看今晚順利不順利了。”
她將天祥居帶回來的點心匣子又抱了起來，直接去了祖父的怡鶴院。
她一派天真地來到怡鶴堂門前，撒嬌道，“祖父，靈犀來拜見老師，不知老師休息在哪個院中。”
慕靈犀一進門就給老爺子上眼藥，他似看不到祖父臉黑得像波了墨一般，將四盒匣子舉到他麵前。
“拜師禮，先生一定會喜歡，孫兒迫不及待想見一見老師了。”
福伯輕咳了一聲，“咳！小公子，阮先生並未留在府中，拜師一事怕是還要再等等。”
慕錚早已是盛怒難捱，見小孫子都來了，他叫了那麼久的人還未到，火氣更重。
“小畜生人呢，怎麼還沒來見我！”
慕孟玨站在門外的身型一抖，他扯著娘的衣袖嚇得往樓氏身後躲。
樓氏也覺得無奈，兒子這個頑劣的性子時常讓她頭疼。
“你啊，闖禍之前能不能先想想後果，進去認錯的態度要好，聽到了嗎？”
慕孟玨點頭。
“我教你的話，可都記住了？”
慕孟玨再次點了點頭。
“娘，我還是有一點怕，祖父還從未這麼晚找過我。”
“沒事，娘會護著你的，進去吧。”
有娘為他撐腰，慕孟玨終於有膽子走進門，結果一進去就看到慕靈犀也在，當時肚子裏升起一股火。
自己早上說的那些牢騷話，還不是因為這個兔崽子氣到自己，才會有口無心，結果剛巧趕上夫子進門全聽了去。
他倒黴，就是被慕靈犀克的。
越是討厭某人，越是無時無刻都能見到，看到慕靈犀又在討好祖父，當下他腦袋一熱，火氣便壓不往上衝。
“你怎麼在這裏！”
慕靈犀看了他一眼，這人張嘴就像吃了火藥一樣，肝氣淤滯這麼嚴重，樓氏也不說給他看看。
這種脾氣，點火就能著，她抓到慕孟玨的短處，故意挑他邪火道，“大哥是在問我嗎？我自然是帶著禮物來拜見夫子的呀，可惜夫子走了，我沒見到！”
她故意將情緒表現的誇張一些，失落的樣子讓慕孟玨看得火更大。
他在慕靈犀耳邊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你能不能閉嘴，不顯擺你認學能死嗎？”
“大哥這話說的好沒道理，你自己不求上進，還不許我愛學。”
慕孟玨抬手就想教訓麵前的小豆丁，“哦，我就說嗎，祖父為何大晚上找我，是不是你又在祖父麵前說什麼了。”
慕靈犀勾唇，側頭看了一眼祖父，原本狡黠的眼底瞬間湧上淚意，“祖父，靈犀做錯什麼了嗎？”
慕錚簡直被大孫子的舉動震驚，他從不知道孟玨脾氣竟然這麼暴躁，竟然抬手要打人，氣得指點的手都在顫抖。
“你平時都這個樣子嗎？你眼裏可有你祖父？可想過他是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慕孟玨對上祖父驚愕瞪圓的眼，剛剛的怒火瞬間萎了。他心生懊惱，怎麼就沒忍住在祖父麵前將劣性暴露了。
不行，他得想辦法彌補才成，他眼珠急轉，腦門見汗，拿眼不住地偷看娘親。
樓氏這會哪敢再開口求情，用手示意他服軟。
慕孟玨瞬間心領神會跪了下去，“祖父，孫兒這一次是真的冤枉，氣怒難平才會發脾氣的，玨兒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樣冤枉過。”
他說著，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孫兒也不想夫子走啊，可是夫子為什麼走，人都沒見到，孫兒是真的不曉得啊！”
樓氏忙想替兒子說情，“伯爺，玨兒他…”
她才開口，慕錚的咆哮便到了。
“你閉嘴，每次都是你在袒護他，從前年紀小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了，現在他都多大了，每天胡來不懂事，你還要慈母多敗兒嗎！”
老爺子壓根不信長孫的詭辯 ，不說他伯府門第，衝著知府的麵子夫子也不可能不露麵就走人。
顯然長孫在撒謊，想到他小小年紀不但性情暴躁，還在自己麵前偽裝性情，越想越失望，越想怒火越大。
他感覺呼吸不暢，眼前陣陣發黑，大有站不穩的架勢。
慕靈犀發現祖父不對，見他胸膛不住起伏，偏呼吸困難，忙上前將人攙扶坐到椅子上，“祖父，你緩口氣。”
慕錚卻指著慕孟玨，“現在你還不從頭說清楚，膽敢有一句謊話，我就讓你走不出這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