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靈犀道，“謝謝祖父稱讚，將來我和大哥一起去學堂，我們兄弟二人定然相互監督學業，不讓祖父失望。”
吳瑛豔羨的不行，“慕伯爺有福氣啊，瞧瞧靈犀這孩子，小小年紀穩重知禮，上進又孝順，比我家混小子強多了，將來讓倆孩子多見見。”
慕錚原以為吳大人是客套，見他竟然要介紹吳公子與靈犀認識，這是出於真心看重了，不由得多看了小孫子幾眼，這才發現，他竟然還穿著莊上那身短小破舊的襖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福伯！”
今日來的可不止有吳知府，還有天水禮部管事彭大人與太常寺卿徽大人，這二人可都兼管著慕家莊上的產業，他們一句話慕家的禦貢身份就可能失去。
“福伯，今日什麼場合別人不曉得，你還不曉得？”
福伯忙欠身道，“大夫人那邊原是準備了衣衫，小少爺穿上後過於寬大，我已命人按小少爺的身量去購置了，很快就能送回來。”
慕錚忙道，“難為她了，我也沒想到靈犀長得這麼小。”
慕靈犀才不想為樓氏開脫，她眼珠一轉眼圈忽然就紅了，癟著嘴一抽一抽道，“祖父你別說他，管家伯伯待我真的很好，要不是他接我來知春堂，那個胖嬤嬤就打我了，還帶了婆子丫鬟一同欺負我。給我安排了院落，房裏滿是蛛網和灰塵……”
她越說話音越小，慢慢垂下頭，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她本就長的弱小，較一般六歲的孩子矮，加上生得靈秀性子聰慧，這一哭竟是將吳瑛的心給哭軟了。
“真是豈有此理，這樣的刁難伯爺可不能放過！”
慕孟玨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像豆芽菜的弟弟膽子這麼大，當著外人也敢告狀，他偷瞄了一眼，祖父果然生氣了。
正當他幸災樂禍等著祖父訓斥慕靈犀時，隻聽祖父道，“看來這府上的事務我是放手太久了，我們伯府竟然有這樣的刁奴，福伯，這事你處理了。靈犀日後的生活起居也由你來操辦，如有人有疑義，就叫她來找我說！”
福伯應是。
慕靈犀半垂著頭，嘴角勾起一抹不意察覺的笑。
再抬起頭時，她羽睫上還掛著淚，眨著水亮的大眼睛裏滿滿的儒慕，“祖父，你待靈犀真好。”
慕錚一滯！
原本是看在她年紀小，又有外人在，想著事後再訓誡他，這樣的場合，要注重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如今見他這麼一點小事就感動了，反而沉思，是不是自己對這個孫子真的太不上心了？
“你才回府，萬事還沒安頓好便叫你見客，是祖父思慮不周，先回去吧！”
慕靈犀給二人行了禮，慢慢出了知春堂，她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清涼院，而是去了芷榭院。
芷榭院外門婆子看到伸手要攔，被慕靈犀犀利地眼神瞪過去，那婆子竟遲疑了。
“今日桂嬤嬤忤逆我，祖父稱叫她立即出府，你確定要攔著我進姨娘的院落？”
婆子伸出的手收了回來，卻還是堵在門口，隻是換上了一張笑臉，“老奴可不敢攔著少爺，隻是這是院裏的規矩，少爺要進去，還得等老奴置喙一聲。”
慕靈犀點頭，“成，那就由你轉告樓姨娘一聲，祖父叫忤逆我的那個狗東西立即滾出府，真等到管家來攆人的時候，可就不是現在這樣好說好提醒了。”
臨走她恍然，拍了拍門房婆子，“離桂嬤嬤遠著點，我懷疑他那小孫子今晚就會得熱症。”
婆子一臉茫然。
慕靈犀提醒她，“桂嬤嬤給她孫子穿的那衣服，怕是不幹淨呢！”
院子不大，慕靈犀也沒壓著聲音，她們的對話房內係數聽了去。
桂嬤嬤心裏惦記著孫子，轉身就想回家看看去，“夫人。”
她才開了個口，樓樂菱抬手就將手中的蓋碗摔了出去。
“你是瘋了，還是傻了，當著管家的麵你也敢打人，現在好了，全府的人都曉得伯爺護著她，以後叫我還怎麼立威。”
桂嬤嬤被茶碗飛射的瓷片刮傷了手，半點脾氣不敢出，賠著笑道，“夫人您信他的，伯爺要是真準備趕走老奴，怎麼也是管家來通傳，依婆子我看，她就是狐假虎威，想在這府上快速立足，這小野種鬼著呢！”
慕櫻一早打扮得花枝招展來見母親，原本說好了要去琳琅閣買手飾的，結果忽然回府一個小鬼，正一肚子不滿，見人這麼囂張她坐不住了。
“哪有你們說的那麼誇張，還不是仗著自己小可以胡來，看我不出去先教訓一頓。”她說著話撩了簾子走出院外。
樓氏想著，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她出麵確實不太好教訓，女兒出去給他點顏色看看也好。
慕櫻今年十歲，長得細眉鳳眼，人稱不上多美，卻是被樓氏養的一身嬌貴，刁蠻傲氣。
她哪受得了那麼大點小一個孩子來芷榭院挑釁，看到慕靈犀小小的身影，快步追上去一把將人拉住。
“你就是慕靈犀？你一個才回府的小野種，無依無靠的，是誰給你的膽子到芷榭院來叫囂。”
慕靈犀睨著這個與她毫無血緣，卻霸占慕府大小姐位置的慕櫻，譏諷道。
“你又是誰？”
她裝做恍然，“哦，我記起來了，母親提過，樓姨娘做父親外室前就生了一個女兒，那會好似她還未成親，那個私生女就是你吧？”
慕櫻臉瞬間一白，她是私生女？
“你胡說八道什麼！”
她小小的人，圍著瘦挑的慕櫻轉了一圈，“我胡說八道，不信你問問你娘，你長得到底像誰？一個私生女，不過是占了大哥的光才被冠了慕姓，真當自己是慕家人，你也敢跑過來教訓我，你算老幾！”
慕靈犀一想到這麼一個與慕家半點關係沒有的野種，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她們四個嫡親小姐卻在府外吃苦挨餓，說出的話是半點情麵也沒留。
慕櫻一向被人敬著、寵著，別說平日沒有吵架的機會，就算有也都讓著她。
今日慕靈犀一張嘴，就給她說哭了。
“你敢辱罵我，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與姐姐要怎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