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5章：落葉歸根？夏地複歸！
在場的任氏一脈子弟，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大哥，難道是有人威脅到我任氏一族？”老三任得恭神色一冷，“大哥說是誰，我這便去帶兵平了他！”
眾人也盡皆疑惑，畢竟，若非是任氏一族遭遇到危機，實在沒理由這樣做。
任得敬沒有理會眾人，而是踱了幾步方才說到，“你們可還記得，我任氏一族來自何方？”
“這……”眾人神色變幻，不太明白任得敬的意思。
“我已經老了，都說落葉歸根，當年我帶著闔家一路向西進入黨項，如今算來已經輾轉半生，若是再不回去的話，我便是閉眼的那天，老夫老母也不能諒解我。”
任得恭小心的問道，“大哥，你是說我們要回返中原麼？”
“怎麼？你們不想回去？中原是我們任氏一脈祖地，你們已經不想要祖宗了麼？我們在這黨項地位再高，哪怕我當了這個皇帝，可依舊還是漢人，對於黨項人來說，我們依舊是異族。”
“可這是為何啊。”任得聰問道，“大哥，你帶著闔族拚死多年，如今總算是有了一份家業，難道就這樣舍棄不成？我們雖然出自中原，可也未必要回去。”
“在這裏，大哥便是國相，甚至能夠登基稱帝，可回去中原呢？我們任氏一脈還有什麼？這些年苦熬苦業難道就盡皆都放棄？”
“大哥，我不讚同回去。”
任純禮等小一輩倒是沒有多說，在他們看來，這等事情是由父輩決定的，他們還沒資格開口。
雖然心中也的確不願意，也同樣疑惑，卻是也不敢在這時候出言。
至於其他的任氏族人同樣默不作聲，主脈的決定便是所有支脈必須遵從的命令，他們隻需要聽著就可以，也不需要他們參與什麼意見。
“你們的想法，我盡皆都明白。今日之所以將你們盡皆召過來，我便是想要將事情，跟你們講清楚。”
“你們想要讓我任氏一脈榮華富貴，讓我坐上那張龍椅，那我現在便問你們，老二，你我幾十年的兄弟，摸著你的良心告訴我，若是拿了這皇位，等我死了那一天，這兩個蠢貨能否坐得穩天下。”
任得聰臉色一滯，又轉頭看了純禮二人一眼，隨後歎聲說到，“大哥，二位侄兒賢良，可是這坐天下僅有賢良卻是不夠。”
說明了，這倆貨就純純大傻子，不夠資格。
“這話還算是公允！”任得敬拍了拍任得聰的肩膀，“我再問你，如今這黨項一眾文物群臣、驕兵悍將，我若是死了，你們有一個算一個，有誰能夠鎮得住他們？”
“老二，你行嗎？還是老三你行？”
任得恭咧嘴笑道，“他們若是不服便打就是，左右也不過一死！”
任得敬翻了個白眼，這話問他就多餘。
任得聰臉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之前他被欲望和權力迷了眼，可現在細細想一想，自己之所以能夠有這樣的權勢，之所以能夠讓文武忌憚甚至畏懼，真的是自己的力量還是魅力麼？不對，因為自己的大哥是黨項相國，是黨項權勢最大的人。
而自己，卻是那個狐假虎威之人罷了。
現在大哥還活著，黨項自然穩如泰山，可待到大哥死了呢？這些黨項人真的能夠順從自己？甚至，不僅是這些黨項人，哪怕如同張家這些同樣來自中原的大族，怕是也不會對自己忠心。
“砰！”任得聰直接跪在地上，“大哥，我錯了。”
“我知道你打小就聰明，可是這些年驕奢淫逸，使得你的小聰明太多了，卻是忽略了很多事情的根本。”
“之前，有些事情我為何任憑你們去做，任憑你們去說，不是我老眼昏花看不到，而是想要看看你們到底能夠做到哪一步。如果你真的有梟雄之姿，我便是真的繼承那個皇位，再效仿宋太祖趙匡胤，將皇位傳給你又能如何？你我兄弟三人一母同胞，這天底下，在沒有比這更親近的關係。”
“可你們一個個的，盡皆讓我很失望！你自作聰明，拉攏權貴，可是有用麼？你所拉攏的那些人，你覺得有幾個是真心歸附你的？”
“而且，如今我們任氏一脈占據上風，可李氏一族還沒有被滅絕，黨項諸多大族，也不會任憑我們將李氏盡皆滅絕，我們推翻李氏可以，但是如果滅族李氏，黨項這些大族會盡皆聯合起來針對我任氏一脈。”
“我們中原有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黨項人雖然比不上我中原人，可終歸不是傻子啊。”
“所以說，你現在告訴我，若是如今我坐上了這張龍椅，我任氏一脈將會是怎樣的結局？”
任得聰認真思索，可越想越是惶恐，好半晌，他方才顫顫巍巍說到，“大哥在，江山穩固，我任氏一脈榮華富貴可以達到極致！可……若是大哥仙去，隻肯能有兩種可能。”
“一個便是純禮以嫡長子之身繼位，純禮雖然性情純良，可毫無主見、自大喜功！若非被朝堂重臣所架空，便會直接傾覆了大哥這江山，屆時風起雲湧，我任氏一脈將會成為所有人獵殺的獵物。”
“或者，純禮繼位，弟……弟暗中謀劃，叔侄相殘，搶掠皇位！弟自認有幾分手段，可以將皇位搶到手，可這樣一個囚禁、甚至殺戮子侄的名聲必定要背負。”
“二叔，你要搶我的皇位！”純禮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這二叔平日對自己也不錯啊，怎麼這會兒就要翻臉不認人了？
任得敬一眼瞪過去，“你給老子閉嘴！”
“可哪怕皇位到手，這得位不正、人心離散，恐怕同樣要不了多久，我任氏一族便會被其他大族所滅殺……”
“我終歸還是比不上趙匡義的，而且，大哥所言弟也明白了，大哥之所以不登上皇位，不是在考慮自身的影響或名聲，而是再為整個任氏一脈的以後考慮。”
“因為，一旦大哥登基，我任氏一脈的結局，幾乎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