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玉虎歸來，絕望失望
災民百態，此刻盡皆映入沈堂的視線之中。
“沈兄弟，沈兄弟……”
就在一眾衙役驅趕災民的時候，在災民之中，一個聲音陡然傳了出來。陸風不敢讓沈堂進入災民，而是讓手下的衙役分開一條道路，一直到那聲音傳來的位置。
很快，十餘個漢子，便是從災民中走出，直奔沈堂而來。
當沈堂見到那為首的漢子之時，不由得神色大喜。因為，這來者不是他人，正是離去了數日之久的程玉虎。而在程玉虎的身後，則是跟隨著十餘個身形高大的漢子。隻不過，現在的他們，也是每一個都幹瘦、襤褸。可是，精神卻是健碩，與那些災民截然不同。
“玉虎兄弟！”
沈堂迎上前來，卻見那程玉虎苦笑著說道：“沈兄弟，之前我遊走各州縣，聯絡之前的弟兄。然而，返回之時卻是被災民攜裹。好在，一路來到了山陰縣，不過，若是再這樣下去，我們恐怕就要餓死了……”
此刻的程玉虎雖然隻是十餘日未見，可是卻已經瘦了一圈。即便是原先紮實的肌肉都縮水了不少。
“各位，這便是沈堂沈兄弟！快快前來拜見。”程玉虎朝著身後眾人說道。
身後眾人打量沈堂一番，隨後便是各自施禮拜見。
客氣了一番，沈堂又說了一下眼前的情況，眾人再度看向沈堂的目光，則是多了幾分欽佩和敬服。他們隨著這些災民，已經走過了不少州縣，可不管何處，都是將他們盡皆驅逐。而沈堂，卻是唯一一個憑一己之力，想要救助災民的人。
“諸位兄弟，你們先用些吃食，隨後沈堂還需要各位出力相助。”沈堂開口說道。
程玉虎等人也不客氣，當即便是來到那些帳篷處，隨手取了些吃食，隻是不多時，一番狼吞虎咽便已經結束。也無需沈堂分配，他們便是隨著那一眾衙役開始分配災民。
在眾人合力之下，足足一個半時辰，眾人方才勉強將這些人分成了二十個兩三千人的長隊。其中，有數百羸弱老幼，則是被單獨分出來。
“分食！”
沈堂朝著堯掌櫃吩咐一聲，而後，一眾夥計便是將早已經煮好的粥水，朝著一個個大碗中盛好，再由專人端給對應的隊列。
每一個接到粥碗的災民，不顧粥水的滾燙，直接便是灌入肚子中。哪怕是被燙的滿嘴燎泡，雙目凸出，竟是也舍不得稍緩幾分。見此，沈堂不得不吩咐後方眾人，待到粥水炙熱稍減，再端給他們。否則的話，就算是有人被燙死，也絕不是一個玩笑。
吃過粥水，有的人叩頭垂淚拜謝，也有的人不滿吵鬧。不過，有著陸風和程玉虎一眾人巡視、吆喝，手中的鐵尺也是不斷落下，倒是並未出現什麼亂子。
“陸大哥！”見到眼前秩序逐漸平穩，沈堂將陸風喊道自己身側，“你找尋百十個身強體壯的災民，命他們在那一片山腳挖掘坑穴。”
不管是願不願意，災民的死亡，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隻是目前沈堂視線所及，便是至少有百十人已經倒地氣絕。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恐怕還會有大量災民死亡，除非是過上三五日之後，整個的情況穩定下來，這種死亡才會大大降低。
而對於這些死去的人若是不加理會，一旦出現瘟疫，眼前這些人生死不說，即便是整個山陰，恐怕都會受到致命的衝擊。
沈堂唯一慶幸的，便是現在已經過了清明，江南的氣候已經極為舒適。否則的話，僅是嚴寒便不知會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不過，一些老幼之人，依舊需要得到更好的照料。之前搭設起來的二三十座茅屋，卻是遠遠不夠。
“堯掌櫃！我們是否還能再尋一些竹木、茅草之類？”沈堂問道。
堯掌櫃卻是苦笑著說道：“公子，茅草還好，不管是青綠，隨處便可尋來一些。不過，竹木卻是不多。即便是現在去砍伐，短時間內恐怕也難以為繼。”
“另外，哪怕我們已經盡可能削減食用，可兩千石糧食，恐怕也隻能堅持兩日時間。剛剛傳來消息，城中糧米，已經在半日間，飛漲到了二兩一石。甚至，即便是縣令大人出麵，那些糧鋪也隻應許後日再賣於我們兩千石。而且，還要以最新的米價采買……”
沈堂微微頷首，心中卻是暗恨，“奸商、奸商！平日一千五百錢一石便已經不少，現在竟是兩千錢甚至更高。”不過，雖是如此，沈堂卻沒有資格要求這些商家如同百金樓一般。
“不過，縣令大人已經應許，會盡可能多的籌集糧米。而且，縣令大人還給公子傳來了一句話！”
“哦？”沈堂一愣，隻聽那堯掌櫃繼續說道：“若有糧米之困，可前往興空山一行！”
“興空山？”沈堂皺了皺眉，他並未上過這興空山，但是與這興空山卻是有緣。說起來，他與魏詢之間之所以能夠如此親近，還是因為興空山之事。
“難道是道觀？”沈堂喃喃自語！這是他唯一知道的興空山的線索。不過，今日恐怕無閑暇前去。明日，若是城中情況依舊的話，也隻能前往興空山一行了。
隨著粥水一碗碗的散出去，終於再度聞到食物香味的災民，總算是在絕望中感覺到了一絲希望。因此，除了少數人之外，大多數人也變得馴服起來，任憑一眾衙役驅趕著，淩亂的分散到周圍的空地上。
忙碌的一天艱難而又勞累的過去，天幕再度降臨。山腳的巨大坑穴已經挖好，在沈堂的命令下，一眾災民麻木的將一具具死去的屍骸扔進大坑之中。
足足百餘屍骸，布滿了巨大的坑穴。在眾人沉默的注視下，沒有哭泣、沒有喧鬧，更沒有棺槨和祭品……
衝天的火光很快將所有的屍骸盡皆掩住，有的人悲哀，可大部分人已經麻木。他們不知道，這火光照亮的是希望的明日，還是照亮著他們隨時可以升天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