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玉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去見慕容嫣然就好,當初她主動和慕容嫣然交好,慕容嫣然當時對她也不錯。
但,那件事之後,她們成了陌生人。
慕容嫣然這個人感情很純粹,你對她好,她便對你更好。但要是誰傷害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
北域的皇帝皇後地位相同,登基時兩人同時接受文武百官的大禮,沒有區別之分。
一早慕容嫣然派人來請蘇清淺過去,下人們正為她梳妝打扮,一旁放著鳳冠和鳳袍。
看到蘇清淺到來,慕容嫣然不讓她見禮,親熱地叫她坐下。
“這回多虧了你,清淺,一會兒你陪著我走過去好不好?”
蘇清淺搖頭拒絕,她現在的身份是楚國使臣,陪慕容嫣然過去不合適,該陪著她的是北慕連城。
慕容嫣然便不好再勉強,等穿好之後問蘇清淺,“我好看嗎?”
蘇清淺真誠的道:“今天你是天底下最美的皇後,對了你知道北域什麼時候放我們離開嗎?”
慕容嫣然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她看著蘇清淺的眼睛,眸中有了上位者的威嚴,“十一皇叔也是北域先帝的兒子,留在北域不好嗎?陛下會封他為親王,賜給你們封地。不比在楚國更好嗎?”
蘇清淺眼神閃爍了一下,而後笑著道:“等你受封之後再說,鳳冠有些重,小心一點。”
慕容嫣然輕歎一聲,不管從大局觀,還是從個人的想法,她都希望蘇清淺能留下來。
皇帝皇後登基要先祭奠祖先,然後再祭天,昭告天下,再由皇室輩分最高的人將玉璽交給皇帝,接受文武百官三跪九叩拜見新主,皇室宗親朝賀,這就是禮成了。
這種繁文縟節,蘇清淺一向不感興趣,她正和韓廣切磋醫術,別看他一個純古人,卻不遜色現代的醫生。
今天一個皇室宗親突然難產,胎兒是橫著的,沒法正常生產。最好的產婆都束手無策,韓廣提出如果能將切開孕婦的肚子,將胎兒取出來,再縫上肚子,如此方才可以保證母子平安。
但最大的問題是,切產婦的肚子,不得把人活活疼死?
這個時代麻醉還不是很提倡,蘇清淺提出用麻醉散麻醉產婦,在麻醉的時間裏取出胎兒,再縫合好。
韓廣也覺得可行,他之前給動物這麼做過接生,成活率還挺高。
那宗親眼看著沒辦法,隻好答應兩人。
口服的麻醉散是有一定的量,多了會死人。
韓廣的手術刀有些滲人,蘇清淺將自己的那一套拿了出來。
手術前用酒精消毒手術刀,將胎兒取出來之後,讓韓廣用他自製的縫合線縫合。
蘇清淺一邊上藥,一麵告訴韓廣傷口發炎導致的後果,古代沒有抗生素類,但中草藥中也有抗生素類作用的中藥。
“為什麼十二個時辰內要換六次藥?”
“是為了防止傷口惡化,加強藥性,促進傷口複原。手術後一定的時間裏下床走動,是為了防止內切口出粘連,雖然對產婦或者是做手術的人來說,痛苦了點,但也是為了更好的恢複。”
韓廣一一用筆記了下來,“這些藥方別的病症開刀也可以用嗎?”
“對,都可以用,內服和外用的藥都是為了讓傷口迅速愈合,內服的主要作用是防止傷口化膿。對了,我重點說一下,室內溫度不能高,否則傷口化膿也會導致病人死亡。在十天內病人高熱,或者是忽冷忽熱都是傷口沒有恢複,必須要加大藥量。”
韓廣記得非常用心,蘇清淺說的都非常實用。
當門外那位王爺聽說母子均安,高興的喜極而泣,看了孩子便交給奶娘,要進去看自己的妻子。
王妃已經醒來,傷口處疼痛難忍,蘇清淺給她服下止痛藥,人才勉強能說幾句話。
頭三天,蘇清淺和韓廣需要守在旁邊,從麻藥用量,到傷口護理,韓廣學的相當快,蘇清淺說的話他都一字不落地記下。
三天後,蘇清淺留下七天的藥,讓按時服用,有任何問題,及時叫大夫看診。
北慕連城親自到北慕渙住的行宮裏。
慕容渙正在看書,北慕連城進來也隻是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連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北慕連城也不生氣,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他穿著海藍色廣袖大袍,宛如一塊上等美玉鑄就的玉人,矜貴俊美到不像話。
但他麵對的人,如一把出鞘名劍,勢如江河的氣勢,給人一種窒息的壓迫感。
“大皇兄不計前嫌,助朕登基,朕感激不盡。你與朕手足兄弟,當共同治理母皇大人留下來的江山才是。”北慕連城嗓音合度,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北慕連城手中還捏著書,一雙狹長的眸子盯著北慕連城,沉了又沉。
“大皇兄放心,朕和楚皇不同,不會算計自己的兄弟。”北慕連城沉沉的笑了,吹了吹瓷杯裏的水:“北域的親王都會有自己的封地,大皇兄是個心懷天下的人,不會隻想在楚國日夜防範別人加害自己吧!你我兄弟聯手,滅了其餘六國如何?”
慕容渙淡淡的笑了下,唇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幅度。
與其說聯手,倒不如說利用。
帝王家從來沒有親情可言,什麼父子兄弟,都是死敵。
“皇上說的,本王會考慮考慮,不過,你可想過,留下我如何向楚國交代?”男人的瞳孔危險的眯成了一條直線。
“楚皇不是沒長腦子,這幾天的事兒,想必他已經知道消息。本王若是背叛楚國,即便出兵也是師出無名。”
他像是倦了,伸手揉了揉雙眉間,“北域皇上與其想方設法留下本王,倒不如想想怎麼解決祁國吧!北慕娑之前和祁國有勾結,你登基,壞了托爾塔木的好事,他能放過你?”
北慕連城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複了往日的風輕雲淡模樣,“有大皇兄手中炸藥的威力,想必就算祁國也不敢輕易冒犯。所以,大皇兄最好還是接受朕的邀請,留在北域。”
說罷,他放下茶盞,緩緩地起身,不再謙虛有禮,用強硬的語氣說道:“願意留下來的是朕的客人,強迫留下的要麼是犯人,要麼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