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虞國之恥

齊晟的字兒觀之大氣磅礴,再連著內容想想他做這件事時的模樣,宋玉知覺得畫麵感十分強。她想了想提筆給齊晟回了一封信,柳丞意說了,用殺人的手段解決問題是莽夫行徑。

更何況——她覺得宋明清的身上還有藏有些他們不知道秘密。從前看他覺得他是虞國這一代皇室之光,現在看他像是剝不完的筍衣的筍子。

難以猜測他心底最深的秘密是什麼。

宋玉知這一仗大勝,破了宋子應的殺局並且欣賞到了宋子應的窘迫狀。

他和趙磊是走著回營的。

那是一天夜裏,宋子應和趙磊趁著夜色進了營地,看樣子是想暗中回到營帳可沒沒想到被白狼和衛琅碰了個正著,不巧的是他們兩人正帶著手底下人去部署宋玉知的吩咐的事。

於是兩撥人毫不意外的碰上了。

宋子應趙磊衣衫破爛,宋子應的頭發亂得跟雞窩似的,趙磊相比之下稍微好一些,隻不過額上有一道不淺的口子,看起來有些嚇人。

雙方對望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是白狼打破了該死的沉默,大呼一聲:“你怕是走反了吧?逃跑的路可不在這邊兒啊。”

宋子應:“……”

“那天晚上好多雙眼睛可是看著你逃跑的,怎麼?你還有臉回來?難道是路上碰見戎狄回來求救命的?嘖!”他斜睨他,“這可真是夠丟人的!”

宋子應:“……”

宋子應的人是丟到天外天了!

那天晚上的事天還沒亮就傳遍了整個營地,全軍都知道那個臨陣脫逃丟下他們逃命的副帥宋子應又回來了,狼狽得猶如喪家之犬!

宋子應之前一直苦心營造的形象坍塌到底,一時為全軍背後談論消遣之人。這一波操作讓宋子應氣得吐血,回去之後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才出來見人。

這反應著實大了些,白狼猜測可能是宋子應沒臉出來見人了,宋玉知卻覺得一個強搶別人功勞還倒扣屎盆子的人哪裏這樣就會覺得不好意思了,宋子應是真的病了。

她帶了軍醫打著關心他的名義去了他的帳子,趙磊守在門口不讓人進出,宋玉知懶得跟狗腿子廢話直接叫衛琅拖住趙磊她則領著軍醫進帳了。

看到宋子應的時候宋玉知嚇了一跳,才七八日的工夫宋子應瘦了一大圈兒,雙眼身陷,雙頰凸起,雙眼無神跟沉屙久病的人一般。

“副帥?”

宋玉知隨手扯過一張凳子坐在他身側,歎氣道:“我原以為副帥是心胸寬闊之人,沒想到副帥到底是放不下心裏的包袱。誰年輕都會做點兒丟人的事兒,不就是臨陣脫逃,逃跑又被人撞見了嗎?”

宋子應:“……”

軍醫:“……”

軍醫顫巍巍的伸出的手頓在半空,宋玉知給他遞了個眼神示意他繼續,軍醫的手這才碰上宋子應的手腕兒。

“其實好死不如賴活著的道理你都明白,那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宋子應:“……”

“主帥嘴下留情!副帥心跳驟加,於他身體不利。”

“你說,”宋玉知眨眼,“他可能被氣死?”

“……是……是吧。”

“被自己的行為氣死?”

宋玉知歎,“看來他明白自己有多無恥啊!”

“虞國之恥,非君莫屬,當仁不讓,當仁不讓啊。”

“主帥!”軍醫快哭了,“副帥真快氣死了!!!”

宋玉知笑了笑俯下身子在宋子應的耳邊說了句什麼,隻見宋子應的雙眼瞪如銅鈴,發白的雙唇微動,望著宋玉知似想說什麼。

宋玉知卻不給他說的機會,吩咐軍醫好生給他看病便負手慢悠悠的出了營帳。自打這天起,宋玉知隻要有空就會去刺激一下宋子應,宋玉知的病便時好時壞的反複將軍醫的頭發都愁白了幾根。

每天晚上趙磊都會拿著劍去抵著他的脖子威脅他好生給他家世子爺看病,不然就割下他的腦袋。軍醫有苦說不出,也不知主帥每日跟副帥說了什麼,隻兩三句話就氣得副帥吐血。

那不成真是副帥太過小氣了?

當然這話軍醫也隻敢在心裏想想,畢竟趙磊的寶劍也不是吃素的。

眨眼又過半月,戰事進入膠著狀態,戎狄副帥被斬殺非但沒有打擊他們的士氣反而將他們骨子裏嗜血的狼性激發出來,大有以一敵十的氣勢,宋玉知不忍令將士傷亡太多,隻好苦思戰策,以戰術取勝。

京師又傳來了不好的消息,她和柳丞意一派這月已有三人被冠上不實罪名下獄,兩人都清楚,宋明清想趁著他們不在京師剪掉他們的羽翼,將朝堂上重要位置都安排上他的人。

狼子野心已顯。

“宋明清是明國人,他此舉又擺明了是衝著皇位去的,難道他是明國國君想要扶持的傀儡皇帝?”

“所以他身中寒毒,寒毒是明國國君牽製他的手段。”

宋玉知將自己的猜測說出,柳丞意沒說話,他淡淡道:“我請了位朋友去查宋明清的事,等他回來一切就都清楚了。”

“我們不能再耽擱了,戰爭該結束了。”

宋玉知心中記掛著京師,打起仗來難免有些急躁和不管不顧,猛如虎的攻勢,如狼似豹一般的戰場廝殺與戎狄恰如餓極了的野獸相逢,一戰,戰場便猶如煉獄一般。

除此之外宋玉知帶著衛琅和白狼偷襲戎狄糧草多次,試圖斷戎狄軍糧再一舉殲滅戎狄,沒想到最後一次栽到早有準備的戎狄手中。彼時她隻帶了衛琅和一千輕騎被戎狄追入了壺口穀中。

壺口穀因狀似壺口而得名,進去容易出去難,全穀隻有一個出入口,宋玉知等人想要逃生唯有從正麵突圍,可包圍他們的人是他們的數倍,怎麼看都似走入了絕境。

所幸宋玉知所帶的一千輕騎都是衛琅的心腹,在如今艱險之境並未出叛徒而是上下一心,甚至都抱著必死決心。

這般情景宋玉知也是遇見過的,該怎麼做她腦海中出現了不少可令全軍度日的法子,隻不過都甚是艱難。曾經她被圍困在山上,最後一片山的樹皮都被她所領著的軍士扒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