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視?”宋玉知奇道:“是沒有抓到的那批人?”
“不。”
柳丞意的目光驟然變冷,“是埋得更深的一雙手,你還記得金家嗎?能操縱金家,與朝中大臣有勾結的人,他的布局比我們想象的更大。甚至我們身處安州他的眼睛都在盯著我們。”
“金家……”
宋玉知皺眉,“不是宋明清,那會是誰……黑袍人?”
“不清楚,”柳丞意不是很喜歡這種緊張的氣氛,說著一個連他都沒有摸到尾巴的人,事態都不在他的掌控中,這種感覺很難受。
黑袍人成為了籠罩在他和宋玉知心上的一朵烏雲。
宋玉知太容易緊張了。
柳丞意忽然意識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旦牽扯到她身死的事她就如臨大敵一般,跟看到獵人的兔子一般驚慌。
有前世的經曆,她不應是這樣的。
他探究的目光落在宋玉知身上,他極少這樣看人,更何況還是宋玉知,他還是頭一次這麼看她,突然轉變的目光讓宋玉知不由緊張起來,掩飾一般的笑了笑道:“怎麼了?這麼看著我。”
“我在想,不知道黑袍人是誰,或許,”他頓了頓斟酌了字句道:“是一件好事兒。”
“無論如何,”他眼神變得柔和而含著笑意道:“這是件好事兒。”
至少不像剛重生的時候兩眼一抹黑了。
宋玉知點頭,心裏卻惦記著宋明清在這裏麵扮演的什麼角色,她猶豫片刻道:“宋明清會不會因為當年送他去明國當質子的事對虞國懷恨在心?當年王妃可是因送他離開鬱鬱而終的,連他父親也沒能見到最後一麵……如果是我,”她道:“也會恨的。”
“我想派人去查查他在明國為質的時候經曆了些什麼,丞意,”她道:“我總覺得他在明國發生的事很重要。他身邊的朱雀,似乎知道很多東西,隻不過她是個忠仆。”
“我派人去一趟明國查。”說著他似想起什麼道:“齊晟回虞國路上跟明國起衝突的,還有你在宋明清府上發現他用的藥,說不定我們的虞王跟明國關係匪淺呢。”
今夜的話題有些沉重,宋玉知最厭煩的就是皇室秘辛,最厭惡的就是勾心鬥角之下你來我往的報複,她轉移話題道:“齊晟我打算帶他回京師之後向睿帝上書送他回齊國,他在虞國摻合進的事太多。”
他對“宋顏”的情是一回事,事關虞國秘辛他身為齊國人,太多不方便了。孰輕孰重宋玉知分得很清楚。
“求而不得,生心魔。”
柳丞意走到她麵前摘掉她的帽子拔掉她發上的木簪插到自己的發間,如綢的青絲散落兩間,因為挽了一日而有些微微彎曲,在燭光之下襯得她如玉一般的麵頰有些微微的嫵媚撩人。
“深情未必是好事。”
癡男怨女,情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也是最致命的毒。
思及此宋玉知苦笑,她除了將齊晟趕走之外還真沒其他辦法了。
齊晟第七日就下床了,將自己掛在宋玉知給他安排的兩個照顧他的小兵身上一瘸一拐的在城中溜達。
晃悠半天下來他發現這安州跟他離開之時改變挺大的,街上開始有了一些行人,臉色也沒跟鬼一樣了,再聽他們議論的,原來宋玉知和柳丞意進城之後是軟禁兼施,對他們好的是好,可跟他們反著幹的他們也敢殺,跟鐵麵無私的斷案官似的。
聽到有人誇獎陳大人身邊的那位常穿黑衣的大人齊晟不屑地冷哼一聲,然後就招來了幾個百姓不善的眼神。
齊晟:“……”
柳狐狸的名聲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他當時也在城中為這些百姓忙前忙活的!為什麼他們沒有記住他?此時的齊將軍已經忘了他當時是易了容的。
齊晟嘔一口老血怏怏的打道回府,在路上他掐指一算按這樣的速度不用一月宋玉知就會回京師,他的傷應該能養上一個月吧?他有點擔心傷好的太快了,要不然唐絲絲的藥吃一半倒掉一半?
思及唐絲絲他突然福至心靈,那丫頭不是喜歡柳狐狸嗎?他喜歡宋玉知,那他們完全是可以合作的呀。
“快走,去找唐姑娘。”
他一拍倆小兵的頭,小兵對視一眼之後一起扛著齊晟轉了個方向朝唐絲絲所在地去。
唐絲絲正忙著給人開方子,除了疫病之外,她還需要幫百姓們看其他的病症一天從睜眼就沒個空閑的時候,也正因此她每天都沒時間去想兒女情長的事,倒是意外過得比在京師的時候快樂。
寫完一張方子來了新的病人,她頭也沒抬道:“齊晟,走開。”
“你怎麼知道是我?”
齊晟很意外好奇心卻被勾了起來,頗有些艱難的在她麵前坐下。
“你身上用的藥是我親自調的。”唐絲絲抬頭,“我是個大夫。”
“那麼大夫,”他咧嘴一笑眉毛快飛起來,“今日我來給你送一個良方,保證消你心頭病。”
“你?”
唐絲絲翻個白眼對兩個小兵道:“誰叫你們把病人帶進來的?”
兩個小兵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跪下去請罪。
“我們合作,拆散他們,你要柳丞意,我要她!”
齊晟是被唐絲絲一腳踹出去的,幸好兩個小兵眼疾手快接著他不然他能摔個狗啃泥!
“本姑娘這幾日心情甚好,不然,”她一笑,如徐徐盛開的花兒,“你就別想舒舒服服養傷了!”
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
唐絲絲現在重要得緊,不能得罪了她,齊晟為了宋玉知操碎了心。
接下來的日子齊晟安分了許多,每天除了必要的散心活動之外幾乎都待在屋子裏,往往五六天都沒見宋玉知一麵,安靜得讓宋玉知都快忘了他這個人了。
宋玉知在冬至之日收到睿帝的秘信,睿帝在信中說皇後有孕了,他十分激動,老來的子嗣不容易,特意寫信告訴她和柳丞意讓他們高興高興。又問他們什麼時候能回去,說京師現在十分安靜,一切風平浪靜虞國亂糟糟的時候終於過去了,他打算今年新年之際商議立太子的事,明年就把皇位交出去然後陪著皇後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養胎帶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