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噙著笑，眉目溫和，似跟柳丞意是好友一般的交談。
“虞王……怕是問錯人了。”
柳丞意略一頓道：“微臣已經被關押快一個月了，又哪會知道是何人所為？況且……”他麵露難色，“被炸的是虞王的王府，微臣，實在不敢妄自揣測，以免……”
他收了話頭笑笑不再多言，這笑對上宋明清的淺淺笑意倒有種神奇的和諧之感。
正在這時朱雀匆匆趕來，對虞王道：“王爺，陛下宣您入宮。”
宋明清似並不意外，對柳丞意道：“看來陳大人已經勝券在握，小王先恭喜柳大人了了，想必今日柳大人就能出天牢了。”
“謝王爺吉言。”頓了頓柳丞意漫不經心道：“真要說起王爺王府的爆炸案，倒也真令人生奇，這京師被人送進了足以炸平整個王府的炸藥，巡防司竟毫無所覺……若真是別有居心之人，想想也是令人脊背生寒呢。”
宋明清笑著告辭，柳丞意笑著道了一句王爺慢走。
王府被炸宋明清心裏已經有了個疙瘩，柳丞意此時再給他挑刺兒似的再一挑，隻怕他這幾天都要吃不好睡不好了。
端坐的柳狐狸身後仿佛有九條尾巴在搖擺，他側頭看向那巴掌大小的窗，這天牢的滋味兒果真是不好受，連半點兒陽光都見不著。
不到半個時辰柳丞意也被帶入宮，他去的時候已是塵埃落定之時。
他想他會永遠記得那個時刻，他跟在內侍的身後走到金殿外，在秋日散漫的暖陽之下看得金殿正中央站著一位青衣的少年，他皮膚蒼白，發黝黑，一雙眼卻似星星一般耀目，看到他的那刻唇角微微翹起，眼神一瞬變得溫柔。
他的殿下，他的阿顏。
追了兩世的人。
曆時一月的蓋在柳丞意身上的謀逆大罪被宋玉知揭去，睿帝鬆了口氣，暗戳戳的叫人傳喚柳丞意去書房談話，可沒想到柳丞意以身體虛弱為由婉拒了睿帝。
準備了一肚子話的睿帝沒想到柳丞意不來，他頗失望叫人送了些補藥去柳丞意的府上。還囑咐他好生休養，若是需要就放他三天假，讓他好好休息，別著急上朝。
送藥的內侍將話傳到卻連柳丞意的麵兒都沒見著，內侍一走，銅伯掀開簾子從屋內走出，他看著睿帝送來的七八個盒子的補藥笑得眼睛一彎一彎的。
還是主子有先見之明，早早的讓他來這裏等著，自個兒跑去了大人的府上待著，他略收拾了下回了宋玉知的府上。
宋玉知在聽到睿帝給柳丞意放假三天之後她瘋狂捶桌道：“你為什麼不順口說我也病了？這樣我也不用上朝了，三天的假……”她喪喪道：“我奔波了一個月，都沒歇過。”
銅伯識趣的退下，他關上門的刹那眼角餘光瞥見柳丞意，他整個人看起來神采飛揚，眼中對宋玉知的寵溺比那春光還耀眼明媚。
主子是真高興，跟從前是真不一樣了。
從前的柳丞意是什麼模樣呢？
他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個個孤單的身影，除了上朝，除了看關於女帝的事他都是一個人待著，有時候他甚至懷疑站著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雕像，一個木偶人。
銅伯眼角濕潤，悄然合上門，將屋內柳丞意的笑聲鎖在屋內。
柳丞意手放在宋玉知的肩上，湊近她柔聲說著什麼，惹得宋玉知俏臉一紅，扭身看他嬌嗔道：“你就是隻狐狸轉世。”
“若不是狐狸轉世，哪能哄得女帝陛下垂憐？”
宋玉知麵頰緋紅，她真當女帝的時候哪裏跟人這般親密過？更別說柳丞意那似水魅一般的語調，柔柔的，卻又似堅韌的線將她整個人，一顆心，綁得嚴嚴實實的。
“丞意。”
宋玉知雙手環在他頸脖之上，柳丞意溫香軟玉在懷，又見宋玉知粉麵含羞的動人狀早已心猿意馬，此時宋玉知的一聲丞意更似火星子落在了幹柴堆裏，讓他瞬間著了起來。
“阿顏……阿顏……”
他心中著了火，人似著了魔。或許當年見到她那刻，他就已經入了魔。
入了宋顏的魔。
此生無解。
他甘願為她臣，他甘願為她奉獻一生，甘願為她舍棄半生壽命。
手撫上宋玉知那微紅的唇，他俯身將吻上，宋玉知卻先他一步將自己奉上。
柳丞意又驚又喜，加深了這個來之不易的吻。
此時此刻他才感覺懷中的宋玉知是真的，她真真切切的就在他懷中，不再是曾經午夜夢回時刻記憶中高高在上的華貴女帝，也不再是領兵作戰的冷麵女將。
這一世的宋顏，注定為他而改變。
溫柔又綿長的吻讓宋玉知迷失在柳丞意的懷中，她心如擂鼓，手掌心發汗，若是柳丞意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大概會笑話她吧？
打娘胎落地，這還是頭一次主動親吻別人。
柳丞意跟宋玉知這一膩歪就膩歪了到了晚上，兩人連房門都沒出一步，這叫被銅伯攔著的景陽氣得跺腳，指著他們的房門方向道：“知道的知道是兩個正常的男人在一起，不知道內情的還不知道怎麼想他們呢！”
銅伯不管景陽怎麼發怒，始終掛著他的招牌笑容，讓景陽氣不打一處來，一跺腳又走了。
不過她最多隔半個時辰就會再來，銅伯已經為她掐算好時辰了。
房門打開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了，廚娘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宋玉知聞著味兒肚子就開始打鼓了，柳丞意執了她的手笑道：“走吧，敬敬五髒廟。”
宋玉知麵色一紅，走了幾步才想起府中還有個景陽在，依依不舍的將手抽出來道：“這要讓景陽瞧見了不大好。”
“有什麼不好的？”
柳丞意滿不在意的將從他手裏溜走的魚兒重新捉回來牢牢握緊了道：“你我何時需要在意旁人的目光了？”
宋玉知狂汗，這樣的時刻太多了！
柳丞意握得很緊，宋玉知再掙紮也沒太沒趣兒了，正在心中琢磨安排銅伯攔著景陽不讓她到這邊兒院子來的時候突然耳邊聽到驚異的女聲。
“你們兩個是……斷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