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為什麼你那麼‘老’還能那麼美?”七指魃壓著嗓子,聲音低沉,聽上去有氣無力的確像個老人家。
沒等徐月華說話,板車底下傳來啪啪的聲音。
“元帥啊,您別拍了,我又沒幹啥,誇大嫂兩句您用不著吃醋。乖啊,好好躺著,我把火燒大點,給你保暖。”
一旁靳豹和徐月華默默替七指魃歎息:小七啊,你這是在自掘墳墓你知道麼?等這事過了,你家隨王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弄死!
“豹哥,你跟在我們後麵,注意保護自己。”徐月華摘下一串冰糖葫蘆,咬了一顆在嘴裏嚼著。
“我知道。大嫂放心吧!”
“對了,你的傷怎麼樣了?”
“好多了。”靳豹摸摸身上受得最重的胸口傷處,“昨晚睡了一覺,今早已經好多了。”
至此,徐月華和扮作跛腳老頭的七指魃慢慢推著烤紅薯的板車出去了。靳豹檢查現場已經全都還原後也跟在後頭上了街。
他們走後不到一刻鍾,迎麵就跑來一大隊人,烏央烏央的,把路邊的行人全都轟到一邊去。有的逮著人就盤問個不停,一邊對照手裏的畫像。
這場麵也不用問了,徐月華和七指魃都知道這些人正是在搜查他們的。徐月華往身後看了一眼扛著冰糖葫蘆叫賣的老人家,傳遞了信息後,本本分分的往邊上靠去。
“這麼冷的下雪天,還出來賣紅薯?”一個手拿畫像的士兵站在板車前,板車上的烤箱上架上放著七八個已經烤好的冒著熱氣香噴噴的紅薯。
“官爺,要養家糊口,沒有辦法!”徐月華微微顫著雙手遞上去一個烤紅薯。
士兵的目光在兩位“老人”的身上掃了兩圈,伸手拿過紅薯哼一聲,繼續往前走去。又陸續過來七八名士兵,不用喊,直接上手就拿,烤好的幾個紅薯都不夠分。沒撈到的罵罵咧咧的走了。
“我還以為隻有東聖國的士兵這麼剝削老百姓的。原來天下烏鴉一般黑。”
“少說話!”徐月華瞪了一眼說風涼話的七指魃。
“喲,大嫂啊!你這秋波打得不錯。”
啪啪——
又是熟悉的拍木板的聲音。
徐月華想換掐死七指魃,而七指魃卻笑得開懷。
“哥呀,您就安心躺著吧。別鬧啊,等紅薯烤好了,小弟給您留一個。可香呢!”
徐月華隻能苦笑:“你推車,我決定先替您默哀十分鍾。”
“十分鍾是什麼意思?”七指魃破罐子破摔,“不過沒關係,反正他好了也是要打我的。我得多逗逗你,至少先把傷殘本撈回來!”
徐月華能想像得到宋流澗此時的臉色有多黑。也能想象得到將來小七死得有多難看。
她蹲下去湊近板車夾層,小聲說道:“克製,克製,小七就是嘴賤,你別老拍拍,萬一被人聽到咱仨就得黃泉路上相見了。”
宋流澗轉過頭來,從縫隙看出來,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跟他說,他要是敢對你動手動腳,我立刻爬出來砍了他的手。”
“得嘞,為妻一定給夫君傳達到。好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有利於傷口恢複。一路上我們會小心謹慎,你就記住,千萬別拍木板,我保證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行不行?”
某人略傲驕:“說到要做到。否則……”
“老太婆你有完沒完?趕緊拿幾個紅薯出來,不烤紅薯賣,今晚你吃什麼?”
徐月華悠悠轉頭,幽怨的目光盯在七指魃臉上。
啪啪——
“七指魃……”
“克製,克製!”
一聽到宋流澗的拍拍聲,徐月華趕緊轉臉安慰,“等晚上不用你動手,我先閻了他給你看!”
七指魃一瞬間收住笑,嘴角抽了抽,假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衝著路人叫賣。
“烤紅薯,又香又甜的烤紅薯。您行行好,買幾個烤紅薯,讓老漢我晚上能吃一頓飯……”
一路從城東叫賣到城西,路上遇到了不下十拔的搜查者。徐月華隻能慶幸化妝技術高超,才能一路順利的來到城西。下雪天黑得早,不過申時末就天色就將近全黑。
“這邊搜查的人應該已經輪過好幾遍了。我們暫時是安全的。先找個地方住歇歇腳。”徐月華一邊說著,視線中一個扛著賣冰糖葫蘆架式的人出現了。
“喲,豹哥,你這生意不錯嘛,全賣光了!來來來,給小弟瞧瞧收了多少銀子。”
靳豹拍掉七指魃的手,走到徐月華麵前。
“大嫂,這一路上我看到四家店名跟您給的那句詩有關係。最近的你往後看,是家看似不錯的客棧。”
順著提示,徐月華和七指魃一同看去,果然看到十字路口的那一邊有一家客棧,客棧名字就叫三尺客棧。
“三尺客棧。這名字看似有點怪,但是又挺文藝的。不錯,不錯。”七指魃首先評論。
徐月華想了想,說道:“你們倆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如果兩分鍾內我沒有出來。你們立刻離開。不要管我。”
“大嫂,逞強了啊!你男人我還在這兒呢!”七拽魃又開始貧嘴了。
但這一次,沒有聽到啪啪的聲音。
“七指魃,你自己選好一種死法!就今晚。”
“爺,您誤會了。我是說讓大嫂留下來,我去客棧會會那老板。大嫂,那我去了啊!”
徐月華抓住了七指魃的後衣領,把人拉回來。
“想贖罪,大哥大嫂不太想給你這個機會。給我老實待著別動。”
說完,她又蹲到地上小聲說:“你放心,我有分寸。等我!”
這會兒大街上已經沒有人了,就剩下雪花還在飄啊飄的。七指魃和靳豹找了處屋簷避雪,摸著餓扁的肚子一人剝了一個紅薯充饑,目光看著步履蹣跚而去的徐月華。
徐月華一步一步沉沉的來到客棧門口,客棧的門仍是開著的,但裏麵卻沒有人。她往裏望了幾眼,倒是看到櫃台處有個人,雙手攏在袖子裏閉目養神。
四下無人,她便走了進去。掌櫃的興許是沒睡著,聽到動靜就睜眼望過來,看著進門的小老太太。
“大娘,這麼晚了您怎麼不回家呀?我這店啊今天大廚回去得早,沒人做飯!”
“哦,是嗎?我是那個……那什麼……”
徐月華假意說話不利索,走到櫃台前抬眼好生打量著掌櫃,三十來歲,胡子剃得十分幹淨清爽,身材高挑,身形不胖不瘦,看上去特別精神。一看就不是平庸之人。
“大娘啊,您有什麼事啊?您說,您要是餓了若不嫌棄我那還剩了點菜,要不……”
徐月華擺擺手,等對方停了話頭她才開聲:“掌櫃的,請問您貴姓?”
掌櫃的笑著回話:“免貴姓楊。我叫楊三尺。所以我這客棧就叫三尺客棧。”
“哦,楊老板呀。那您在城裏開了幾家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