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矛盾積攢

第一百章矛盾積攢

笑容很是驕傲,“世民當然厲害。”

李世民忽然邪惡地想,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毫不猶豫地直接將李建成撞下山去摔死。

百官相慶,鑼鼓聲震天,高讚著神州男兒勇猛武烈。台下的魏鋒不知何時複又悄無聲息地隱回了人群之中。

不遠處,胡翟無知無覺般緊緊握著茶杯,直到被李元吉強行掰開,才意識到手心都燙紅了。

雖是隻有一麵之緣的狐狸,可親眼見過天潢貴胄的肆殺之景,也滿心淒寒。

恍惚間,她竟覺得自己就好似那幼狐,隻不過大難不死,得人相救罷了。

江葉雲與弟弟對視一眼,溫柔道:“小翟,姐姐帶你去看螢火蟲好不好?”

她很是恍惚,被拉著走出七八步,才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李元吉。對方注意到她的目光,平靜地揮了揮手,讓她放心去。

夜晚仍是春寒,江葉雲牽著她的手一直走,比她前日去的還要遠許多,直到能聽見河流淙淙聲才停下。

河坡多石,胡翟走了一路,這才不好意思起來。自己都比江姐姐高半頭了,還要她拉著自己走,像什麼話。

她回身扶著踩高底旗鞋的江葉雲,兩人慢慢踱下坡,走到小河旁。

月色靜謐,照在粼粼流動的水麵上,好似波上浮著一層碎銀。

江葉雲扶著她站直了,說:“你投塊小石進去。”

胡翟依言照做,可什麼都沒發生,樹叢還是黑黝黝的一片。

可側過臉去,江葉雲的表情溫柔又平和,於是胡翟的心緒也跟著慢慢沉澱下來。

他們靜靜等待著,忽然,叢林中冒出了一點熒光的尾巴。

綠油油的光,飄忽著朝河麵飛來,輕盈地透投落溪水,三點兩點,微弱又明亮。

“小翟知道嗎?螢火蟲為了出生要準備整整一年,卻隻能存活五天。它們會在這段短暫的時間內拚命釋放光熱,來找到合適的伴侶。”

點點亮光投在兩人眼瞳裏,泛出柔和的色彩。

江葉雲微微一笑:“是不是很傻啊?為了未知的彼此和未來,虛耗生命,就算消失了也無所謂。”

胡翟懵懵懂懂地看著那些美麗的小生物。

“但其實隻有牢牢把握住短暫的相遇時分,才能得到比別人更多的美滿。從前我性子要強,被喜歡的人拒絕之後就來到神州,一轉眼竟過去十多年,再熬都要成黃臉婆啦。”

“才沒有……”胡翟看她麵色依然柔和,忍不住小聲問:“姐姐後悔過嗎?”

“當然有過呀,我又不是聖人。可是,”江葉雲忽然指了指天上,悄聲說,“神明會懲罰不知足的人。如今塹北在宮中也有了一席之地,所以那個私心更多些的願望,就讓我好好留著吧。”

她的雙眼宛若六月蘭湖,望向胡翟時充滿了柔和的光,仿佛能直直看到人的心裏去。

“要知道人生苦短,能力有限時要好好珍惜當下,別拿往事一遍遍折磨自己。”

回到營帳時,篝火已燒得非常旺了,舞姬們繞著它邊敲腰鼓邊唱歌,火光的影子在每個人臉上跳躍,場麵異常熱鬧。

胡翟頓時警惕起來,視線四下搜尋,卻怎麼也找不見李元吉身影。

正當他跟著江葉雲往位置上走,李朗燁突然不知打哪兒跳了出來,衝著江葉雲笑出八顆白牙:“江姐姐,我帶她吃烤肉去啊!”

江葉雲笑著點點頭:“玩得開心。”

李朗燁生拉硬拽把她往冒著肉香氣的烤架旁拉,把架子上滋滋冒油的兔腿遞給她:“喏,哥答應你的,嚐嚐!”

待胡翟接過去,他又湊近了低聲道:“別看剛剛剖狐狸的時候那些娘娘一個個吱哇亂叫的,方才熙貴妃不過說了句能駐容養顏,你瞅瞅她們現在吃的那樣兒——”

胡翟想起昨夜山坡上那隻生動活潑的綠眼狐狸,眼眶有點發熱。

她實在沒有胃口,放下兔腿,在李朗燁手心裏寫:對不起。

送她回帳後李朗燁又陪了她好長一段時間,她記得李朗燁分明說過要拿圍褂子向皇上求恩典的,萬一被她毀了可怎麼好。

“嗨,沒事,這個足夠了。”李朗燁大大咧咧地撥弄了一下頭上的花翎,“再說……雲沐也還沒鬆口嫁給我呢。”

胡翟有些憐憫地點點頭,又寫:齊王呢?

“三哥……方才好像叫著一個舞姬走了吧。男人的事嘛,你懂的。”

李朗燁猶在賊眉鼠眼地衝她做表情,胡翟已經唰地站了起來,兩條眉毛緊緊擰著,轉身朝就琢玉殿跑去。

李朗燁的叫聲早已被她遠遠拋在身後。

齊王就這麼喜歡她?難道真的要娶她為妻嗎!

胡翟又氣憤又難過,雖然她不知這情緒從何而來,仍把步子邁得飛快。

然而等她氣喘籲籲地回到殿門前,卻頓時止住了步伐。

哪有什麼舞姬,月霜微冷,身材頎長的男子正背對院門,孤身倚在石桌旁慢慢酌一杯清酒,孑立的影子垂落在地。

一段記憶忽然閃回入腦海。

那日除夕晚上,熄滅屋內燈燭後,李元吉忽然說:“是為了存活。”

胡翟埋在柔軟的被褥裏,已經有些困意,迷迷糊糊發出一聲悶悶的“嗯?”

“你不是問我,閑庭湖裏的鱷魚為什麼都把頭浮在冰麵上嗎?”

因著平躺的關係,李元吉的聲音微沉,帶著點好聽的沙啞,“它們可以準確估計到何時結冰,因此會提前將口鼻探出水麵,以求生存。”

“啊?”胡翟撐起身子,愣愣地說,“那既然知道何時結冰,為什麼不幹脆去到溫暖的地方呢?”

李元吉頓了頓,看著他被屋外夜明珠映得熠熠生輝的眼眸,忍不住低笑:“傻子,它們不是被困在閑庭湖裏了嗎。”

不是被困在閑庭湖裏了嗎。

齊王臉上當時的表情是怎樣的呢?她竟然完全沒有留意到。

她怎麼忘了,那個她肆無忌憚評價著“無趣”的齊王府和皇宮,齊王卻被困守了足足十五年。

李元吉正把玩著空空的酒杯出神,忽然從後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