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澡堂危險

第八十七章澡堂危險

“剛剛換衣服就瞧見你個小美人了,”男人怪聲怪氣地笑著,露出促狹笑容,黃牙上盡是汙垢,“正巧我家那個死老婆子又來鬧,老天開眼,你合該落到我手裏。”

胡翟大吃一驚,心跳驟然加快。她在池水裏宛若甕中之鱉,隻能緩緩向池壁摸索。可那男人竟猛地向前一撲,她還未來得及閃避,就被抓著發髻向後一扯,一頭烏發全散了,腳下連連蹬著濕滑池底,竟絲毫使不上力。

好在男人扯了這一把險些被她帶進水裏,堪堪收手。胡翟得了機會,立刻攀上池邊,光著腳朝門跑去。

“要怪就怪你是個啞巴吧!”

兩隻手被男人用力扯著,拿濕透的上衣捆在一起,腐臭的氣息胡亂噴在麵上、耳邊,胡翟雙眼泛紅,拚命蹬著腿扭動,喉嚨裏發出小獸受傷般的吼叫。

地上一片濕膩,他好像條涸水的魚,不停撲騰。

在摸到她脖子處時,一枚穿繩的黑色珠子被男人捕捉到,直接抓起放在嘴裏用力咬了咬:“喲,還真是上等貨色,這也是賣身得的?”

他說著,用力一扯,登時將串珠子的繩給扯斷了。胡翟大叫一聲,忽然像瘋了一般猛撲上前咬住他,把利齒用力切進活生生的肉裏去,嚐到腥鏽味了也不肯放鬆。

男人痛得嗷嗷大叫,狠狠飛起一腳踹在胡翟肚子上,又站起身在她背上用力踢踹,分出另一隻手把她的頭按進水裏。

噗通!

等胡翟終於受不住地拚命掙紮起來,男人才揪著頭發把她扯出水麵,“給你好臉不要!”

噗通。

“老子可是慕容慶伝!”

噗通。

“我弄死你也沒人管得著!”

水裏慢慢泛開了血色。

意識已經漸漸模糊了,調皮的水沫從她的鼻腔和耳朵內鑽進鑽出。

齊王!

齊王大人,救救我。

救救我——

在男人驚慌失措的罵聲中,一聲巨響,梅池的木門被人轟然踹開。待看清門內的情境後,有個熟悉的聲音頓時厲喝道:“都轉過身去!誰敢看我便挖了他的眼睛!”

這樣凶,都不像他了……

意識的末端,有人把她的手解開了,又用溫暖柔軟的狐裘把她包起來,緊緊攬在懷裏。

她睜不開眼睛,隻能無力地抬手揪住那人衣服,輕輕動了動嘴唇。

隻感受到那人猛地一顫,她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光線由點成麵,睫毛撲閃了幾下,胡翟看到了窗上貼的幾隻錦鯉。

“你可算醒了!”

她慢慢轉過眼睛去,李朗燁的八顆大白牙近在眼前。

齊王呢?她無聲地問。

“和顧醫師說話呢。你還好吧?哪兒還疼?”

渾身都疼,但胡翟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小翟你放心,我已經把那個慕容什麼玩意兒揍了個半死!我不該拋下你走的……你、你別怪我。”

李朗燁臉上第一次露出這樣愧疚的神色,胡翟停頓一下,又輕輕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皇兄昨天有多可怕,他抱你出來時我不過就看了一眼,他那眼神,和小刀似的,還特別凶狠地說,‘我讓你抬頭了嗎?’”

李朗燁繪聲繪色地模仿著李元吉的樣子,沒注意到門外已經立了一道挺拔身影。那道影子立了一會,緩緩開口:“時間到了。”

“噢,噢,好。”李朗燁瞬間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又用有點複雜的眼神看看胡翟,“那我明日再來看你。”

胡翟動不了,就無力地點了點頭。

房間裏終於重歸寂靜,可李元吉還是立在門口沒有走過來。胡翟疑惑地偏了偏頭,小聲地喚:“……齊王?”

她躺了一天一夜,聲音沙沙的。

李元吉終於動了,他把壺中溫著的薑茶倒出一杯來,放在旁邊的桌上:“喝。”

他麵若冰霜,放下杯子轉身就走,連撒個嬌的空隙都沒留給胡翟。後背磨破了皮,輕輕一蹭就生疼,胡翟慢吞吞地爬起來,伸手拿過杯子,一小口一小口抿完了。

齊王坐得離她好遠。胡翟有點難過,叫了一聲:“齊王——疼。”

李元吉打眼一瞟就看到她腕上仍然青紫的淤痕,稀薄的關心壓下去後,怒氣又在胸口一拱一拱地重燃。

她冷冷地笑了一下:“疼?現在都學會撒謊了,不疼你能長記性嗎。”

房間裏沒點燈,李元吉的眉眼都籠罩在深深的陰翳中,完全看不清楚。

“我知錯了,齊王大人別生氣——”

“你給我住口!”

一撒嬌就喊大人,有事鍾無豔的這副態度真夠令人窩火。

胡翟猶豫了一會,有些底氣不足地說:“也沒出什麼事……齊王大人別生氣,我以後不撒謊就是了。”

“沒、出、事?”

從齒列裏一個一個蹦出來的字,李元吉幾乎怒極反笑,“是啊,去那種煙柳之地,你倒看看自己身上受了多少傷!若不是你赴死掙紮著喊出聲來,那殺千刀的男人就要把你——媽的!”

李元吉語氣越來越激動,說不出口的汙言穢語終究化成重重一掌拍在木桌上,震得茶盞紛紛摔落在地,彭地炸成碎片。

把她——怎樣?胡翟很茫然地看著他,沒料到一貫冷漠自持的齊王,竟然會說出這樣的髒話。

無盡的壓迫感蔓延到整個房間,胡翟在他怒氣的喘息中輕微顫抖了一下,這才明白齊王是真的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