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不要偪迫一個將軍,因為他最擅長的就是殺人。
商觀致知道光自己一個人殺人不行,找來曹君、董池魚,“放下你們兩個之間的恩怨糾葛,幫我辦事吧。”
他們三個視線一對上,一個時代開啟了。
三人搞起追贓助餉,世家不給,那就定罪砍頭,迫使他們拿糧贖人,除了糧食什麼都不要。
世家高高在上的風骨被打斷了,一個個狼狽的跪在地上,他們的尊嚴被踐踏,像是落水狗一樣。
“朝廷都不會這麼對待我們,我要向陛下跟前告禦狀!”
世家搬出朝廷壓商觀致,商觀致根本不露麵。
他在前線打仗,負責與世家碰撞的是曹君。
世家們質問曹君:“你曹家死於屠殺,眾世家幫你曹家求公道,你怎麼敢將刀指向同袍?”
曹君淡淡回答道:“要一分為二看問題。”
世家們:“陛下仁愛對你寬厚,你要謀反不成!”
曹君一笑,叫人壓出高家主,待午時三刻,在菜市場直接砍頭。他才是最狠的那一個,完全不給自己留後路。
他幹得很暢快,眯著眼睛望著天,一時詩性大發,彈劍作歌,“黃頭鮮卑入洛陽,胡兒執戟升明堂。
可憐天子作降虜,公卿奔走如牛羊。
紫陌旌幡暗相觸,家家雞犬驚上屋。
婦人出門隨亂兵,夫死眼前不敢哭。
九州諸侯自顧土,無人領兵來護主。
北人避胡多在南,南人至今不能歸。?”
有些人聽得懂,有些人聽不懂。聽懂的都沉默了,聽不懂的再發出激烈的聲音。
圍觀的百姓全都嘩然。
他們有一種說法:千金之子,不死於市。
現在被打破了。
董池魚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血濺三尺,喃喃道:“花穗,能安心的走了嗎?”
死人已經死了,什麼都不知道了,主要安的其實是活人的心。
她心裏舒坦,嚇死那些世家官員,紛紛交糧,積年累月攢下的糧倉被搬空,軍營裏的士兵吃飽喝足,又能夠繼續應敵。
也有寧死不肯交糧,大罵董池魚妖女迷惑將軍,必會玉碎香殘,被士兵們拘押、鞭笞,甚至殺死。
董池魚疑惑地問曹君,“玉碎香殘是什麼意思?”
曹君回答:“一個美貌女子死了。”
董池魚眼眉彎彎:“哎呦,這些世家可真會誇人。”
曹君嘴角無語地抽,董池魚腦回路就是異於常人。
官紳們懾於商觀致的兵威,不敢公開反抗,但已經暗中“人人飲恨,未及發也”。
世家飽嚐鐵拳,不勝憤慨地說:“商觀致這是要建立新朝之新政,不過流賊而已。”
甚至有些人在私下聯絡胡人,以求擁戴之功,除掉商觀致。
胡人在北國屠殺這麼多年,他們已經接受被踐踏的命運,但絕不許商觀致也跑出來踐踏他們。
嶽父找到商觀致,這一次他們兩個的位置調換過來了。
商觀致剛從戰場上下來,盔甲上渾身是血,看著像個嗜血修羅。
嶽父已經等了他很久,腿都坐麻了,一見他,起身時顫了顫,扶住了桌子,說:“賢婿,你有你父親當年的英姿。”
商觀致行了一禮,扶他坐下,“嶽父有什麼事嗎?”
嶽父握住了他的手,仰頭看站立在身側的他,顫巍巍地說:“有,我想問你要幹什麼呀?”
商觀致:“我要糧。”
嶽父道:“要糧食的辦法有千萬種,你選了最壞的一種。”
商觀致眸光冷冽,沉聲說道:“最壞的一種是向他們低頭要糧,他們欺人太甚。”
嶽父麵露急切:“你無名無據,大肆殺人,朝廷若是要辦你,你這便算是謀反了。”
商觀致默然不語。
嶽父又說:“無論你有什麼想法,殘殺太甚,萬難成事。”
“我不讚同,裴國先祖女帝初起亦然。”曹君從門外走了進來,董池魚緊隨其後。
嶽父看向二人,神色難堪:“錯了,女帝在天下未定之時,一直禮賢下士,千金買馬骨。她是坐穩了皇帝的位,才對官員的大批屠戮和謫戍。你們現在出師無名,大搞追贓助餉,把世家官紳推回到敵對地位,是極不明智的。我恐怕你會被……”
“被世家官紳勾結胡人扼殺?”董池魚替他說完。
嶽父不語。
商觀致終於開口了:“進退維穀,隻能搏命。”
這就是他們三個人最終選的道。
世家們勾結胡人,傳遞信息,裏應外合。
夜半子時,砰的一聲。
城南炸開了。
董池魚的鐵火雷用在最合適的時候,當陷阱布置好,螳螂捕蟬時,黃雀在後。湧入成的胡人在巷子裏,根本無處躲避,前後都是人,當爆炸陸續開始,要麼被炸彈衝力炸死,要麼來人群奔跑被踩死,馬兒們發出鳴叫,用力狂奔,胡人的主帥大喊——這是陷阱,快撤!
沒進城的胡人眼見著城裏猛烈炸開的巨響,馬兒都慌了,趕緊嚷嚷著撤退,頭一次像喪家之犬。
商觀致帶人關上城門,甕中捉鱉。
鐵火雷已經停了,胡人們已經被炸的慌了神,失去了先機。
商觀致這邊氣勢大盛,兵威淩厲,直逼胡人,殺氣洶洶直衝蒼穹,旌旗颯颯,飄揚在萬物凋傷的秋天。在邊地的月光下吹奏出悲壯的畫角聲,戰士的軍衣上凝聚了層層寒霜,一直殺到天亮,將身軀染得血紅。
那麼多人,那麼多血,那麼多條命。
董池魚沒看戰場有多凶險,她相信商觀致和曹君的部署,再者她不忍去看她造成的單方屠殺。
她在軍營裏,治療傷患,魏荷葉幫忙打下手。
多虧了魏東,利用他嫻熟的打鐵技術,幫董池魚打造了許多手術用的刀具,才能讓她完成一場又一場的手術,她的手術采用麻醉讓病患昏迷,傷口消毒,接著止血。用止血鉗夾住血管,避免失血過多,幹淨的縫線捆紮血管。
要知道在她之前,軍營用的一直是烙鐵止血,再糊上草藥。而燒焦的皮膚粘在烙鐵上,移開烙鐵時將會造成更大麵積的裂撕傷口,所以這樣的救治更像是賭博。
病人中有的截肢、有的拔刀、有的傷口大麵積感染,全都掛起了點滴,輸入抗生素,並喂了很多藥。
董池魚手術就沒停下來過,高度緊張下,站立太久,腿肚子一個勁兒的打顫,就是這樣也救不過來。
無奈之下,魏荷葉從打下手變成了主治大夫。
她從戰戰兢兢到熟手才用半個時辰,然後迎接了第三位病患,是鯉魚,他已經重傷昏迷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