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 大寧河之戰(四)

第九百五十六章 大寧河之戰(四)

“報,稟少將軍,林子發現有賊軍暗藏,我部遭襲。”

“報,稟少將軍,我部進林清剿未果,已折損四十餘人。”

“報,稟少將軍,不好了,我營又有三十餘弟兄遇襲而亡,目下伐木已難以為繼,林校尉特派小人前來告急,懇請少將軍加派人手。”

……

一路緊趕慢趕之下,總算是在天黑前趕到了大寧河渡口處,而此時,河麵上原本應有的三座浮橋早已不見了蹤影,對岸的渡口營地更是早被大燕山地步兵軍所占據,在無法強渡的情況下,劉封不得不下令沿岸紮營,派出了大批將士去北麵山上伐木以為建造木筏之用,這麼道命令本身是正確的,畢竟無論是要紮營還是準備明天的強渡,都必須要有大量的木材為用,卻不曾想這麼道將令竟成了手下將士們的催命符——從天黑開始,奉命去伐木的部隊就一直在經受著大燕山地步兵軍的各種暗算,死傷慘重無比之下,奉命前去督陣的校尉不得不接二連三地派人將敵情報到了劉封處。

“混蛋,來人,再加派兩營兵上山,某就不信賊子能猖狂到何時!”

在伐木部隊遇襲之初,劉封並未怎麼在意,在他看來,這不過隻是大燕軍小股斥候的騷擾行為而已,隨口便下令斥候營進林驅趕,卻不料荊州軍的斥候營根本不是來敵的對手,進林不多久就接連損兵折將,居然連半個時辰都沒能堅持下來,就被打出了山林,這等情形一出,當真令劉封氣得個七竅生煙。

“少將軍息怒,此乃賊軍疲兵之計也,我軍切不可妄動,不若先收兵回營,待得天亮後再作計較也不為遲。”

這一見劉封明顯是因怒而興兵,傅肜可就不免有些沉不住氣了,趕忙從旁進諫了一句道。

“哼,此事某自有主張,即刻傳令下去,丙、丁二營將士皆不得擅自入林緝敵,隻管在外圍警戒,著令甲、乙二營沿山林向內砍伐,務必在天亮前造出兩百木筏,若有逾時,四營校尉皆斬!”

劉封心急著要去收複巴東,又哪會理睬傅肜的建議,一聲冷哼之餘,不管不顧地便下了道死命令。

命令好下,不過就隻是上位者一句話的事兒,可卻是苦了那些執行者,哪怕一眾荊州軍將士們不敢再大肆進林砍伐,隻敢沿著林子的邊緣向內裏推進,可騷擾卻始終不曾消停過,黝黑的林子中,時不時就有一蓬亂箭射將出來,將那些伐木的荊州軍士兵射死射傷,攪得荊州軍上下心神難安,伐木造筏的進度始終難以快得起來,一直到了天亮時分,方才勉強造出了一百六十餘架木筏,而一夜下來,總的戰損居然多達近五百之數。

“渡河!”

一夜忙乎的結果雖很不理想,可劉封到底還是不曾真下令斬了那四名未能完成任務的校尉,也就隻是勒令傷亡最少的丙、丁二營率先發起強渡,試圖盡快殺散對岸的近千大燕軍,以掩護己方主力渡河東歸。

“都別動,等賊軍上岸後再動手。”

昨夜秦華所部的騷擾戰始終沒停,而龐飆所部同樣也不曾歇著,利用荊州軍所遺留下來的輜重,硬是在離河邊五十步開外處建起了一道不算太高的胸牆,全軍近千將士此時就全都站在了胸牆之後,默默地看著荊州軍將士在河麵上奮力劃水而來。

“放箭,快放箭!”

為了能殺出條血路來,荊州軍將士們也確實是在玩命了,饒是大寧河波濤洶湧,也擋不住眾荊州軍將士們的拚力劃進,很快,大批的木筏都已靠近了岸邊,而此時,龐飆所部依舊穩如泰山般地屹立在胸牆之後,一見及此,負責打先鋒的荊州軍校尉可就沉不住氣了,朗聲便狂呼了起來。

“嗖、嗖、嗖……”

荊州軍所有的木筏上都配備了三名弓箭手,隨著那名校尉一聲令下,最靠前的五十餘架木筏上的弓箭手們立馬齊齊應諾而動,刹那間便有一百六十餘支雕羽箭急速騰空而起,呈拋物線紮向了胸牆所在處,聲勢倒是不算小,可惜效果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一半以上的箭矢不是射近了就是射遠了,勉強能命中目標的那些箭矢也全都被大燕軍將士們所立起的盾牆格擋住了。

“弟兄們,跟我來,殺啊!”

荊州軍校尉本來也沒指望己方的箭雨攻勢能取得多大的戰果,他要的隻是爭取上岸的時間罷了,這麼個目的顯然是實現了的,隨著大批的木筏衝上了岸邊,那名荊州軍校尉根本不等後續人馬趕到,大吼著便率先發起了狂衝。

“愚昧,甲、乙二曲放箭!”

那名荊州軍校尉的勇氣倒是可嘉,可在嚴陣以待的大燕山地步兵軍麵前,這等猛衝猛打的勇氣無疑太過愚蠢了些,衝得越猛隻會死得越快,對於這等自尋死路的貨色,龐飆自然不會有啥客氣可言。

“嗖、嗖、嗖……”

五十餘步之距並不算是多長的距離,哪怕身披鎧甲,頂多也就十息時間便可衝過,問題是大燕軍顯然不會給上了岸的荊州軍將士們留出足夠的時間,這不,隨著龐飆一聲令下,當即便有一半的大燕軍將士急速地扣動了扳機,刹那間,三千多支鋼箭便已若飛蝗般暴射而出,瞬間便將那些正自發足狂衝的荊州軍將士們射倒了一大片,至於衝在最前頭的那名荊州軍校尉麼,更是連中四十餘箭,連聲慘嚎都沒能發出,便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出擊!”

被大燕軍的箭雨攻勢這麼一打擊之下,殘存的荊州軍將士不由地便全都慌了神,衝鋒勢頭瞬間便是一窒,一見及此,龐飆自是不會錯過這等痛打落水狗之良機,但聽其一聲大吼之下,已是率先躍出了胸牆,大步流星地便向亂作一團的荊州軍將士殺了過去。

“他娘的可惡!”

這根本不是一場戰鬥,而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大屠殺,在如狼似虎的大燕軍將士麵前,上了岸的荊州軍士兵們不過就隻是群待宰的羔羊而已,一個照麵便被殺得個落花流水,那等慘狀一出,在對岸督戰的劉封忍不住便暴了聲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