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快刀斬亂麻(三)
“嗯,王三,爾之所言可有旁證麼?”
這年月女子的名節固然不似後世那般重要,可也不是任人隨意踐踏的破布,遭辱之下,羞憤難耐,也屬可諒解之事,對此,公孫明也自不會強求。
“好叫大將軍得知,小人同村的朱大貴、劉三柱、趙小高都能為小人作證。”
見得公孫明沒再去追問自家婆娘,王三很明顯地鬆了口大氣,趕忙緊著便給出了三個旁證者的名字。
“來啊,將朱大貴、劉三柱、趙小高都帶上來!”
王三這麼口氣鬆得未免太古怪了些,個中顯然別有蹊蹺,然則案情不明之際,公孫明卻也不好細究了去,這便按著審案的程序,拿起驚堂木一拍,聲線冷冽地斷喝了一聲。
“小人朱大貴(劉三柱)叩見大將軍。”
公孫明這麼一聲令下,呼威聲大作間,眾親衛們很快便將兩名青年漢子帶到了文案前。
“趙小高何在?”
這一見旁證隻帶上了倆,公孫明的眉頭立馬便是微微一皺,很是不悅地便喝問了一句道。
“回大將軍的話,趙小高先前已被您下令捆了。”
聽得公孫明這般問法,朱大貴與劉三柱的臉上幾乎同時浮現出了不安的表情,彼此飛快地對視了一眼之後,這才由身材瘦小的朱大貴給出了答案。
“哦?那就不必傳了,劉三柱,本將軍問爾,爾可曾親眼目睹了王三所言諸般事宜,嗯?”
公孫明先前就在懷疑此案別有蹊蹺,此際一聽早先被拿下的那名黃衫漢子便是所謂的旁證之一,心下裏對早先的猜測自是更篤定了幾分,但並未有甚表示,也自沒打算急著傳趙小高來過堂,轉而將問題丟給了明顯拙於言辭的劉三柱。
“我。我……”
劉三柱本來就隻是個湊數的主兒,原本想著作證一事由朱大貴去應對,他隻管跟著附和便好,卻萬萬沒想到公孫明居然直接要他來回答問題,當即便傻了眼,支支吾吾了好一陣子,也自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大將軍明鑒,劉三柱嘴拙,就一悶口葫蘆,見了您的威風,他更是開不得口,小人可以作證,此事……”
一見得劉三柱卡了殼,朱大貴顯然是急了,不管不顧地便從旁打岔了一把,試圖接過話頭去。
“閉嘴,本將軍問你了麼?再敢胡亂開口,小心板子侍候!劉三柱,爾說,可曾親眼目睹了此案之始末,嗯?”
沒等朱大貴將話說完,公孫明已然拿起驚堂木,重重便是一拍,毫不客氣地便訓斥了其一通,當即便嚇得朱大貴趕忙趴在了地上。
“不,不曾,小人,小人是聽朱大貴說的,小人,小人……”
劉三柱人高馬大,看著便是個打手型的貨色,麵對良善之輩,自是凶惡得很,可在渾身殺氣的公孫明麵前麼,那就隻是一條小蟲子而已,被公孫明隻這麼一嚇,當場就嚇破了膽。
“朱大貴,爾竟敢在本將軍麵前撒謊,當真好膽,來啊,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這一聽劉三柱如此說法,朱大貴當即便慌了神,張口便欲自辯上一番,然則不等他開口言事,公孫明已拿起了驚堂木,重重一拍,聲如雷震般地便喝令了一嗓子。
“大人且慢,小人有話要說,劉三柱確實不曾親眼目睹此事,小人與趙小高傍晚時路過王家酒館,酒蟲作祟,本想著小酌幾樽,卻不料竟撞見三名軍爺罵罵咧咧地從酒館裏行出,內裏還傳來王三娘子的嚎啕之聲,小人與趙小高心驚之下,趕忙搶進了店中,就見王三老哥躺倒在地,昏迷不醒,王三娘子衣衫襤褸地在內堂哭個不休,小人們急了,正欲問個究竟之際,劉三柱趕巧也到了酒館中,我等三人先是救醒了王三老哥,由其去問了王三娘子,方才得知詳情的,事實便是如此,小人句句是實,斷不敢欺瞞大將軍啊。”
五十大板豈是那麼好挨的,別說五十大板了,若是由那些軍漢下手,就朱大貴那小身板,三十大板便會要了他的小命,這下子可把朱大貴給急壞了,趕忙一口氣將所謂的見證道了出來。
“來啊,將被告帶上來!”
朱大貴倒是說得麻溜無比,聽起來似乎很是合理,可其實麼,卻已是露出了破綻而不自知,然則公孫明卻並未急著點破其之謊言,也沒再去追問劉三柱,拿起驚堂木再度一拍,朗聲便又斷喝了一聲,自有十數名親衛轟然應諾之餘,緊著便將三名軍士押到了文案前。
“後勤輜重營丁曲甲屯丙隊甲什什長燕武叩見主公。”
一見到公孫明的麵,三名軍士立馬齊齊跪在了地上,由打頭的一名中年軍士自報了家門。
“燕什長因何事到的上蘭?可曾去過王家酒館?其間又發生了何事,嗯?”
盡管已明了這四名軍士定是遭了冤枉,然則該問的問題,公孫明依舊得照著審案程序問上一遭。
“回主公的話,屬下此行乃是奉命前來催調夏糧的,途中確是曾到過王家酒館打尖,因其所上的菜肴不合口味,屬下等便沒多用,幾道已點了的菜還沒上,酒也不曾開封,屬下等便說不要了,店家不讓,硬要屬下等照價給錢,屬下等不忿,便與店家爭執了起來,其間確有彼此推搡之事,然,屬下等斷不敢違背軍規軍紀,更不曾行非禮之事,屬下等冤枉啊,還請主公為我等做主。”
燕武已是四十出頭的人了,乃是老行伍了,因曾受過重傷,如今已上不得陣,隻能在後勤輜重營裏任事,一向謹小慎微,卻不曾想此番出了趟公差,居然就惹上了這麼場大麻煩,以致於驚動得公孫明都親自趕了來,心中可謂是苦澀已極,此際一邊說著,一邊已是黯然淚下。
“嗯,程縣令,燕什長等人是何時到的縣衙?身上可帶著酒氣?”
公孫明並未對燕武的陳述加以置評,而是側頭望向了陪坐在側的程郜,語調淡然地發問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