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兒,長孫殿卿便走出了聽雨軒,隻是在快要出院門的時候,開口道:“如果想死,那你就盡可邁出這個院門試試。”
長孫殿卿的話如同一盆冰水,從頭到腳的淋了下來,讓蹲在那裏的司馬青櫻如墜冰窖。
明明現在已經快要入夏,可是她卻覺得渾身冷颼颼的。
轉身看向門口,她想要看看長孫殿卿離去的身影,可是最後卻什麼都沒看到,隻有空蕩蕩的一個大門。
兩扇朱門靜靜的敞立著,明明是開著的,可是卻很關上沒有什麼區別。
自從上次長孫殿卿將聶嬤嬤送去鄉下養老以後,就連身邊的碧桃也被他找了個理由打發出府了。
喬管家更是直接帶著一批新人過來,將聽雨軒裏的所有下人都換了一個遍。
如今司馬青櫻看著光鮮,不愁吃不缺穿,可是跟一個坐牢的人也沒什麼區別,每天守在這一畝三分地上,自己出不去,外人也進不來。
曲氏曾經想要來王府看望司馬青櫻,可是最後都被長孫殿卿拒絕了,說是得空了會讓司馬青櫻回府探望她。
抬頭看了看外邊的天空,明晃晃的太陽就掛在那裏,可是她卻一點兒都感覺不到溫度。
“你們都下去吧。”
雖然這些人都是新調來的,但是有一樣比較好,那就是十分聽話。
一直到最後一個奴婢都離開了,司馬青櫻這才關上了房門。
緊閉的房門將屋內跟屋外隔成了兩個世界,屋外,驕陽似火,屋內,一片陰暗。
奴婢們也沒有走遠,出了門以後就站在了廊簷下,默默的垂手恭立。
一般隻要主子沒有說話,她們自然也不會開口說什麼。
眾人正站在那裏,就聽到屋子裏突然傳來一陣響動,領頭的兩個婢女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不好的神色。
兩人連忙推開了房門,就看到歪倒的凳子跟司馬青櫻掛在房梁上搖晃的身體。
看她不做掙紮的樣子,倒是一心求死。
兩個婢女連忙將她從白綾上救下來,新鮮的空氣浸入肺腑,司馬青櫻不停的咳嗽起來。
“為什麼要救我?與其這樣活著,還不如讓我去死!”
說著,司馬青櫻掙紮著就還要起來。
“娘娘在尋死之前,還是要多多考慮一下司馬夫人吧,她畢竟那麼大的年紀了,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不好吧?萬一夫人承受不住這個打擊,再出些什麼事,那可如何是好?”
兩個婢女很顯然是會些拳腳的,不然也不會在見到司馬青櫻上吊了以後這樣鎮定了。
原本司馬青櫻正掙紮,猛地聽到婢女這樣說,頓時也不動了,整個人都呆呆的坐在那裏。
婢女看她聽了勸,也不多說,兩個人對視一眼,又出去了。
房間裏再次回歸平靜,司馬青櫻坐在冰冷的地磚上,想著自己以前的種種,終於忍不住,將頭埋進了雙臂之中。
她雖然想死,可是卻也不能不顧及自己的娘親。
想想母親將自己撫養長大,一直很疼愛自己,若是自己真的死了,那母親一定是承受不住的。
自己的命為什麼這麼苦?
司馬青櫻越想越傷心,哭聲由一開始的壓抑變得大聲起來。
門外的人都聽到了這哭聲,可是大家依舊默默的站在那裏,仿佛都沒有聽到一般。
這世上苦命之人多的是,有的是天災,有的是人禍,而司馬青櫻的苦,完全是自己作出來的。
其實她也沒怎麼作,不過就是跟樓玉華做了一次對,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是應該怪長孫殿卿對他太無情?還是怪他對樓玉華太有情?
哭過傷心過,日子還是得繼續過。
看著外邊的太陽,司馬青櫻心裏想,也許等到長孫殿卿當上了皇帝,他或許就不會再這樣對自己了。
想想宮裏已經沒有人能夠成為長孫殿卿的對手,司馬青櫻又覺得這日子有了盼頭。
……
長孫殿卿回來的時候,樓玉華換了個地方看書,從原來的床上,換到了窗下的偏榻上。
窗戶正好開著,從這裏望出去,院子裏有什麼動靜都逃不過她的眼。
看著歪在大迎枕上看書的樓玉華,長孫殿卿笑了。
“你這是在等本王嗎?”
俯身靠近樓玉華,鼻息間立刻傳來了她身上的馨香,隻是在這馨香之中,還夾雜著淡淡的藥香。
心中無聲的歎了口氣,長孫殿卿坐在了樓玉華的身邊,伸出一隻手臂,攬上了她的肩頭。
“那邊光線暗。”
樓玉華頭也不抬的解釋了一句,意思是告訴長孫殿卿,沒有在刻意的等他。
長孫殿卿也不跟她爭辯,反正心裏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好,她的身體畢竟還沒好,如今能下床走動都是勉強,自己又何必跟她計較。
樓玉華又翻了一頁書,目光雖然盯在書本上,可是心思卻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你去了聽雨軒?”
心裏琢磨了半天,樓玉華還是講這話問了出來。
“嗯。”
伸手拘起一縷樓玉華肩膀上散落的秀發,輕輕在指尖繞著,長孫殿卿應了一聲。
他並不打算隱瞞,反正這件事也瞞不下來。
“怎麼想起突然去那兒了?”
伸手扯出自己的頭發,樓玉華轉頭眼含不滿的瞪著長孫殿卿,那架勢就是你不給我好好解釋一下,今天咱倆就沒完的意思。
長孫殿卿笑了下,“有些事問問她。”
“問出結果了?”
“沒有。”
聽他這樣回答,樓玉華立刻疑惑了,歪了歪頭。
“那然後呢?”
“調查。”
調查?
“既然是有關於司馬青櫻,那是不是盯著司馬府就行了?”
想了一會兒,樓玉華給長孫殿卿支了個招。
“本王的王妃真是聰明!”
對於樓玉華,長孫殿卿從來就不吝嗇讚美之詞。
看著樓玉華一頭黑發就用了一個發帶束在腦後,如今也被她弄的有些散亂了,長孫殿卿突然來了想要給樓玉華束發的欲/望。
叫一琉給自己拿來一把梳子,叮囑樓玉華坐好,他便給她梳了起來。
房間裏的幾個人看到二人這樣,紛紛抿著嘴角低著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