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就成了孤家寡人,皇上念他年幼,命他搬離了原來居住的寢殿,特意賜居歡慶殿。
本以為從那以後皇上會多看他兩眼,可這一切都隻是證明,是他多想了。
無數個日日夜夜,他就這樣獨自居住在歡慶殿,原本想著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直到有一天,他在禦花園見到的一幕,讓他心裏發生了變化。
那是一個陰雨天的午後,他一個人閑極無聊,去禦花園閑逛,剛好碰到了同來禦花園遊玩的文貴妃跟太子長孫殿卿。
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並沒有上前去打招呼,而是躲得遠遠的,就那樣偷看著這對母子。
後來皇上來了,因為下了雨的緣故,涼亭上還有雨滴滴落。
而貪玩的長孫殿卿不小心額頭沾上了雨滴,皇上將他叫過去,滿眼笑意的伸手給他擦著額頭。
文貴妃則是在一旁溫柔的笑著。
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長孫無極的內心。
他不明白,同樣身為皇嗣,為什麼長孫殿卿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而自己就隻能窩在歡慶殿裏默默無聞?
雖然皇上安排了老師一起輔導諸位皇子,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詢問過自己的功課,他的雙眼裏,隻有聰慧的長孫殿卿。
哪怕是有些愚笨的長孫承浩,也會偶爾被皇上提及幾次。
唯獨自己,皇上仿佛沒有自己這個兒子一般,視而不見。
看著禦花園裏和睦的三個人,長孫無極握緊了拳頭,轉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從那天開始,在長孫無極幼小的心靈裏落下了一句話:是不是自己足夠優秀,父皇就能看到自己了?
從此以後,長孫無極在學習上分外努力,不論是文學課還是騎射上,都能拿得出手。
漸漸的,皇上果然開始注意起了他。
有一天皇上難得的詢問他的課業,這可讓他高興壞了。
正準備起身作答的時候,門外的宮奴突然進來說,太子剛才騎馬的時候不小心摔著了,皇上聽了立刻起身離去了。
長孫無極呆呆的站在那裏,目送著皇上的身影遠去,心裏恨極了長孫殿卿。
他發誓,會讓長孫殿卿付出代價。
於是他學會了韜光養晦,默默無聞的做著自己的七皇子。
後來聽說了皇後看文貴妃不順眼,於是他便暗中留意,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抓住了文貴妃的把柄。
這份把柄讓他匿名轉送去了皇後處,果然,沒過兩天,便傳來文貴妃觸柱身亡,太子被廢,賜“悲”字為封號,出宮建府的消息。
宮裏一下子出了這樣大的事,皇上的心情自然是不好,這就給長孫無極機會。
在皇上心情不好的這段時間裏,長孫無極經常去皇上身邊走動,漸漸的,皇上發現,自己的這個第七子也很好。
因為長孫殿卿太子之位被廢,加上當時長孫無極已經贏得了皇上的注意,他還以為太子之位一定會落在自己頭上。
可是又過了一陣子,卻傳來皇上立了長孫承浩為太子的消息,這給他的打擊十分的大,讓他一度不想出來見人。
後來他看到長孫殿卿處處跟皇後作對,他突然想明白了,有時候出現在明處,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像自己現在這樣身在暗處,看著他們鷸蚌相爭,不是也很好嗎?
然後他開始接近皇後,親近長孫承浩,在有意或無意的情況下,他成了太子身邊的智囊。
別以為他在太子身邊,就甘心輔佐於他,他不過是借著長孫承浩的手去打壓長孫殿卿罷了。
在給太子出謀劃策的同時,長孫無極也在暗中慢慢培養自己的勢力,這些勢力有一部分在他手裏,但大多數都是埋藏在太子的手裏。
關係錯綜複雜,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這件事。
其實太子是一個很好的棋子,除了一副好皮囊,腦子並不怎麼好使,這樣更加容易控製。
但沒想到,前陣子太子被玩死了,沒辦法,他便隻能從暗處轉到了明處,正麵跟長孫殿卿對上了。
經過幾次交鋒,也不知道是不是長孫殿卿變聰明了,竟然壓製的自己有些無力還手。
這一切,好像都是從那個女人出現開始……
想到這裏,長孫無極讓人去打聽了樓玉華的消息。
還沒到半個時辰,他便知道樓玉華現在居住在泰和樓。
揮手讓手下退下,自己則是坐在那裏沉思了起來。
沒想到公主竟然不住在悲王府了,難道是兩個人鬧翻了?
長孫無極想起那天在大街上遇到樓玉華,她的心情很顯然不怎麼好。
看來,自己的機會來了。
……
經過幾天的修養,一琉的傷勢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樓玉華也已經看過,雖然看著觸目驚心,但是好在都已經結了痂。
“長孫殿卿怎麼能下手這麼狠呢?”
一邊拉上一琉的衣衫,樓玉華嘴裏一邊埋怨起了長孫殿卿。
再怎麼說一琉也是個女孩子,下這麼重的手,那一條條鞭痕,一看就知道是要落疤的。
而且一琉身上還不止這些新傷,陳舊的傷痕也有許多。
樓玉華知道像一琉這樣的女孩,在她被選中的時候,就已經沒了自己,心中隻能有主子,所以她心裏替一琉很是悲哀。
此時樓玉華十分的懷念以前的生活,雖然自己有時候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可卻從來不會這樣沒有人權。
她聽非擇提起過,長孫殿卿身邊的這些侍衛都是孤兒,能被挑中訓練成暗衛,這對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天大的恩典了。
可又何嚐不是悲哀?
一琉聽了樓玉華的話卻是搖了搖頭,“是奴婢自己做錯了事,受懲罰也是應該的,這其實已經是刑堂裏最輕的刑法了。”
聽一琉這樣說,樓玉華直咂舌。
這已經是最輕的刑法了,那最重的又會是什麼樣子啊?
此時她的腦海裏突然幻想出一些斷手斷腳,長孫殿卿將人扒皮抽筋的血腥畫麵,末了她仿佛還看到長孫殿卿臉上沾著鮮血,回頭衝著她陰仄仄的笑。
這讓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長孫殿卿應該不會這麼無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