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方州 第27章 再戰方州 01

西行百裏,二人被押至方州河岸。此處河床尚平,腳下是方州沃土,對岸是陡峭山崖。河水由北山而來,遇到界嶺轉折向東,奔騰而去。岸邊築有高堤水渠,農田灌溉泉水正是由此地引去。

每年入春,北山雪水消融,河水暴漲輕則毀堤,重則淹田。花氏執政之後,年年冬季都要號集勞工加固河堤,以保農田。

此時,漫漫河堤之上號子響徹耳際,成千勞工赤膊上陣幹得熱火朝天。雖是寒冬,人人幹勁十足揮汗如雨。

玉椿見到這樣盛大的場麵,極為震撼。腳未站穩,尚在感慨當中,已上來幾人強行解衣服。他護住身體急得大叫,扭頭一看花吹雪亦是如此。那些人顯然未曾將這皇子放在眼裏,看來邳國民風如此,即使身為皇室也無特權。掙紮都無用,片刻二人衣被脫盡,冷得抱緊雙臂,四目對望,滿臉無奈,山風一來凍得全身打顫。四下一瞧,此處荒野,無一物可取來避寒。

花吹雪上前拍拍玉椿的肩,無奈搖搖頭跳上前,加入勞工隊伍。皇子已先行,自知躲不過去。玉椿隻得跟去。

石材均是從附近半山開采,然後運至河堤。玉椿不會開采,亦不懂築堤,隻得拉車推車,搬運石料。石料輕則數十斤,重則過百,再者山路難行。不出半個時辰,掌心便磨起血泡,稍不注意血泡破皮,痛得鑽心。手不能推車,欲歇又冷,便挽繩拉車。片刻,肩上皮開肉綻,痛如火燎。

玉椿委屈得隻想哭,抬頭欲找花吹雪,可眼中竟是一片光身晃動的人群,哪有他的影子。

好不容易掙到日落放工,這才隨人散去。人群中看到花吹雪,情況亦是如此。看到對方,再看看自己,二人抱頭,欲哭卻笑。

領回衣服,花吹雪做了一個飲酒的動作,大聲叫著。“走,喝酒去。”玉椿當即明白,連連點頭。酒癮一來,花吹雪急不可待,拉起玉椿奔向水渠旁的磨房。

磨房跨渠而建,屋中不僅有水力磨石,管道閘門也在其中。磨房主人也是看閘人,不僅掌管方州灌溉係統,還負責汛期堤壩巡視。

突見花吹雪闖入,看閘人興喜若狂,抱出一壇窖藏好酒。圍著鐵爐,花吹雪聞酒便歡,還一味索要下酒之菜。看閘人先是怔了一下,看樣子有些犯難,猛然想起白日裏挖渠之後撈了一盆小魚兒,早便洗盡入味。於是取來小魚,置油鍋於火上,用小火炸得金黃焦酥。不等出鍋,已被兩人爭著夾起,邊吹邊吃。就著小魚兒,一壇酒喝得底朝天。

因為有令,看閘任重不得飲酒。那酒本是偷偷藏著,以備禦寒,哪料今日盡數落入他二人之口。看閘人心疼不已,卻隻能在一旁瞪眼咽口水。

醉後,玉椿一頭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花吹雪尚有幾分清醒,纏著看閘人滔滔不絕,胡天胡地。聽得看閘人隻打哈欠,睡意朦朧。

花吹雪暢懷痛快,卻全然不知邳皇徹夜未眠。

邳皇經一夜深思,待早朝之時當眾宣布:傳位於次子花吹雪,親率精兵五千收複啞口。

待天明,聖旨傳到磨房,花吹雪還在夢中,酣聲大作。

玉椿被吵醒,頭似灌鋁,昏昏沉沉。莫名的被按倒下跪,聽人持卷高唱聖意。然後,再看著花吹雪稀裏胡塗的接了黃卷,稀裏胡塗的被人拉進了車裏。

皇家車隊已載著花吹雪離去。玉椿尚未弄清是怎麼回事,已被監工押至江防堤上。在風中顫顫驚驚吃完兩個饅頭,再次被強行扯下衣服。

玉椿氣憤之極,欲與其理論,卻遭來眾人哄笑。言語不通,站在人群當中蹦跳叫罵,與戲猴無異。想來可氣,但氣也無用,隻得賣力幹活。

江防大堤寒風凜洌。玉椿拉著車,口中不知將花吹雪罵了多少回。罵不夠朋友,丟下他獨自享福。到了正午,才有人領著翻譯過來接他回宮,自稱是奉了新皇的命令。

“新皇?難道昨日邳皇被氣,一步凳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