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歸途 第17章 安定碼頭 6

玉椿一聽更氣,哪是她說的這般,“你是我什麼人?我姓什名誰與你何幹?”本是氣頭上無心之語,可是吉娃娃聽到卻傷心極了。頓時默不作聲,豆大淚珠滾落出來。

玉椿摸著胳搏,見她傷心落淚,想到話確實重了些。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隻得陪坐靜坐一旁。

吉娃娃自個哭泣,漸漸止淚,然後望著大海發呆。

玉椿見她不哭了,才勸道:“剛才是我不好。”吉娃娃扭過頭來,輕聲一笑,捷毛粘淚貼在眼皮上,一撮一撮的。她掀起玉椿的袖口,輕輕揉著,“還痛嗎?”

“不痛了。”玉椿也是一笑,輕輕推開她的手,將衣袖放下,“我隻是懷疑那個斷臂人是凶手。”於是將夜晚所見告訴吉娃娃。

吉娃娃聽完大驚,“你說是他殺了鐵捕?”

玉椿茫然,“我隻是懷疑,不然他為何要說謊。”

“晚上你與他同住柴房……”吉娃娃一想便覺得可怕,“不行,不行。得去其它客棧找找,看看可有客房。你怎麼能與殺人凶手共處一室?””也不問玉椿是否願意,拉起他便走。哪料,碼頭出了人命案,所有船隻不許離開,碼頭人滿為患,客棧除了等房的客人,哪還有空房。

瞎跑半天,腹中空空,才想起不曾用早飯,隻得回到客棧。玉椿一直安慰吉娃娃,說是晚上睡覺留個心眼,不會有事。說來奇怪,一天未見斷臂人,莫非他們已離開碼頭。一問掌櫃,說是也沒見他們人影,也不曾退房。

深夜,玉椿一人睡在柴房,一望東牆空空床鋪。就怕睡覺之後,那人無聲無息回來,一刀結果自己。可又一想,那人沒手,如何拿刀。思前想後,還是無法入睡。

“不知吉娃娃此刻睡覺沒有?”於是,他索性起床悄悄出了柴房,輕手輕腳進了大廳,摸到二樓。

走廊亮著燈籠,找到天字號丁字房。輕輕敲敲門,擔心驚動旁人又叫了幾聲姐。房內靜悄悄,一點動靜沒有。“莫非睡熟了?”玉椿又敲了數下,還是沒動靜。正欲離去,昏黃的燈光下,卻發現那房門虛掩著,不曾關上。於是伸手一推,門便開了。

玉椿暗自一喜,鑽進房內,輕聲掩了門。借著紙窗透進的光,點亮了桌上的油燈。隻見床上一人,蓋著頭呼呼大睡。

“死丫頭,睡覺都不關門!”玉椿偷偷一笑,悄悄走到床前,扮作鬼臉,想嚇嚇她。反正睡意全無,不妨與其說說話。他吐出長長的舌頭,五指張開,將棉被一掀,喉裏發出嘶啞的怪叫聲。

棉被一揭,亮光刺目,一把雪亮短刀抵在胸前,嚇得玉椿大吃一驚,吐出的舌頭都忘了縮回。床上竟不是吉娃娃,乃是斷臂人之女玲兒。

少女一身勁裝,英目圓睜,低聲斥喝,“不許出聲,不然殺了你。”

玉椿垂著舌頭,雙手伸在身前,望著鋒利刀尖一動不動。少女持刀,緩緩從床上坐起,看著玉椿吐著舌頭,口水順著下巴流落,惡心得直皺眉,“收起你的狗舌頭。”然後又命令,“趴下。”

玉椿咽著口水,才猶豫一下。少女雙眉一豎,刀鋒一轉,眼睛一眨,右麵衣領挑下,碎成七片八片。“你不是喜歡扮鬼臉嗎,信不信,姑娘我瞬間將你變成一張大花臉。”

少女刀法如神,目光灼灼,暗藏凶光,與白日所見楚楚動人判若兩人。

“是我啊……是我!”玉椿生怕誤會,連連解釋,“對不起,走……走錯房間了。”

“我知道是你。少囉嗦,趴下。”少女瞪眼,“這是你小情人的房間,你沒走錯。”

“小情人……不是……”玉椿搖頭苦笑,“吉娃娃,她人呢?”

話沒問完,便覺得後膝一軟,兩膝蓋生生跪在地上,還沒叫痛腰間又一麻,頓感全身沒力趴在地上,也不知少女使了什麼法子,渾身使不出一點勁來。剛想大呼救命,一把碎布塞滿一嘴,口中又鹹又腥,想必是床上被褥。不知道店裏多久才洗一回,從這味道上猜,怕是從來就沒洗過。

玉椿望著少女,連連眨著眼睛。上次被吉娃娃捆綁,便是通過眨眼才躲過一死。

“色鬼,再瞧本姑娘,小心把你眼珠挖出來。”少女伸腿就是一腳,痛得他眼淚直流,心中直呼冤枉。

“軟骨頭。”少女冷笑一聲,四下瞧瞧,又是一腳。玉椿眨著淚眼,吱溜一聲滑入床底。眼前一黑,怪味撲鼻,急得他直想哭。“不是吧!有沒有搞錯,又是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