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飛鳥的黑影掠過寨子上空,飄然落下一支羽毛。
“鳥兒該歸巢了,為何還要遠翔。”玉椿尋思著,低頭看那羽毛。真是一支漂亮的羽毛,色彩明亮,如同抹油一般富有光澤。“或許吉娃娃會喜歡。”玉椿這樣想著,拾起羽毛,起身悄悄推門回到屋中。見吉娃娃依然安睡,便將羽毛放在她枕邊,讓她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
熟睡中的吉娃娃,安詳恬靜。飽滿細膩的肌膚,略呈棗色。長長的睫毛,鼻梁秀挺,厚厚的嘴唇稍稍凸起,嘴角一顆朱砂小痣若隱若現。
第一次將她看的這般仔細,回想起初次見的情景,玉椿忍不住露出笑來。如此嬌豔的女子,孤身陷入虎狼之穴,還能不忘國恨家仇,頑強抗爭。想到這些,玉椿都自歎不如,敬佩不已。可能是白天太過勞累,他看著吉娃娃,不知不覺趴在床邊入睡。
屋外傳為梆梆敲門聲,玉椿驚醒。睜眼便看到吉娃娃已經醒來,正瞪大眼珠盯著自己偷笑。見她神情莫名奇怪,但聽門敲得急,便不再理會她,起身開門。
門外站著鐵匠,瞧他神色匆忙,似有急事。可一見玉椿,頓時怔住,呆呆出神。這時,躺在身後的吉娃娃忍不住大聲笑起來。
玉椿越發詫異,看看吉娃娃笑得淚出,再瞧瞧鐵匠。他們的目光都落在自己頭項,於是伸手一摸頭頂,也跟著笑起來。原來吉娃娃趁他熟睡之時,偷偷將羽毛插在了頭上。
“調皮,待會兒收拾你!”玉椿瞪了她一眼,回頭問鐵匠,“商議結果如何?”
鐵匠回神,答道:“消息是真是假,已派人山下查探。如果真是如此……”口中雖說,目光始終盯在玉椿手中把玩的羽毛之上,“景天兵人多兵強,隻有遷徙,另謀生存之地。”
聽他這麼一說,玉椿心中嬉鬧的歡愉頓時蕩然無存,倍僧感傷,不也說什麼才好。
“阿壯他們捕到野豬,按蘿摩的習俗,今晚舉行屠豬大會。狩獵當中最勇敢的獵人將分到豬舌,作為賞賜和鼓勵。機會難得,不妨一起參加吧!”
鐵匠的語氣十分平淡,且帶絲絲憂傷,少了平日裏的敬畏。
玉椿似乎感到了離別的氣息。或許他們剛才商議的不隻是應對景天兵,一定包括他的去留。恐怕今晚的屠豬大會,便是為自己準備的送行宴。
“大巫師同意我離開嗎?”本是試探一問,卻從鐵匠神色中瞧出答案。
鐵匠本想在宴會之後告訴他,不料他自己猜到,隻得承認,“是的。”蘿摩存亡旦夕,有誰願意留下來做這個王。
“好,我一定參加。”玉椿扭過頭去,熱淚瑩眶。到蘿摩寨中短短數日,雖從未想過做蘿摩王。幾日朝夕相處,突然說離別,頓感傷懷。
鐵匠抿嘴點頭,轉身至門邊又止步,回頭望著那根羽毛,“這是鳳鳥的羽毛。鳳鳥性烈,寧其送命,也不願失去一根羽毛。一旦鳳鳥死去,拔下的羽毛色彩盡褪,無任何光澤,除非它自願脫落。鳳羽在蘿摩非常珍貴,難得一見,好好珍惜吧!”
鐵匠最後一句到了嘴邊,最終沒說出口。“或許隻是一個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