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鋒直接點頭承認，“沒錯。我一直都想要擺脫你們對我的控製。當年我摘走了靖國皇帝的人頭，本想一死了之，沒想到去成了被你們選中的人。從他廢去我一身修為問我想要修煉何種功法那一刻開始，之後的四百多年間我一直都在尋找拜托你們的方法，可惜走遍大陸一無所獲。”
如今兩人都放下了那些偽裝，敞開天窗說亮話，所以沒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成了被選中之人，你的一生注定會經曆種種磨難。不過，我們若是不想讓你死，誰都要不了你的命。”青禾的語氣十分平淡，她口中那盛氣淩人的話語，讓古鋒沒由來的感覺到一絲冰冷。
不想讓你死，誰都要不了你的命。這話簡直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裏。
她看了眼古鋒，繼續說道：“你應該祭拜他們一次，畢竟這些人都是為了送你去重生才耗盡精元死去。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你都應該對他們心存感激，否則你沒有機會站在這裏。”
古鋒沒有反駁，臉色沉重地朝著幾座墳墓深深鞠躬。
當他起身的時候，就聽青禾說道：“走吧，找個地方慢慢聽我說。要想將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說來話長。”說完她也不管古鋒作何反應，轉身而去。
古鋒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情，百感交集或者古井無波都不對。他此刻腦海中的各種念頭紛紛湧現，卻並不急躁，有種亂中取靜的樣子。
跟在青禾的身後，兩人來到籬笆小院。
青禾坐在茅屋前布滿青苔的石階上，神態安寧地說道：“自己找個地方坐吧，我可不招待你。”
她的語氣好似在跟一個老朋友交談，熟稔而輕鬆，看不出絲毫的敵對之意。
古鋒抬手一指地麵，方圓三尺之內的泥土翻滾起來，緩緩凝聚成一個石墩，古鋒坐在上麵，臉色鄭重。
青禾微微一笑，問道：“想從什麼地方聽起？”
古鋒無聲的冷笑，說道：“看來我現在對你十分重要，否則你不會對我如此客氣。我隻是被你們選中的人，並不擁有與你們平等的地位。”
青禾好不否認的點頭，“可以這麼說。”
看著青禾，古鋒反倒是歎了口氣，說道：“那就從你的身份說起吧，或者從通天教派說起也可以。”
“通天教派是大荒之中最頂尖的門派之一，稱雄東荒十幾萬年之久。而我就是這個宗門之中的弟子，掌門至尊的嫡傳弟子。”青禾臉上帶著一抹笑意，回憶道。
“等等。”古鋒一愣，問道：“大荒是什麼地方？”
青禾遠眺天空，仿佛目光能夠望見九天之上的光景，幽幽說道：“這方天地之外，就是大荒。也就是李乾元當年去的地方。”
“天地之外就是大荒……”古鋒在這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但依舊被這句話衝擊的心神劇震，驚駭說道：“乾元大聖去的地方？你是說破空之後抵達的地方就是大荒？”
“你看，我才剛剛說了兩句話，你就問出了一大堆的問題。我還是從頭講起吧。”青禾微微一笑，說道：“這方天地被你們稱之為乾元大陸，其實嚴格說來這片天地也不過是我通天教派的試煉之所，一處秘境罷了。我所說的試煉並非一般意義上的擊殺妖獸或者荒獸之類的行徑，而是擊殺各種魔頭。”
僅僅是幾句話，就已經為古鋒展開了一個前所有為的世界，幾乎顛覆了他對一切事物的認知。
青禾繼續說道：“這片被我們當做試煉之地的秘境中，封印著一座魔宮，魔宮之內有大天魔王以及各種天魔。一般弟子來到這裏，都不會靠近那座深淵，而是捕殺遊蕩在天地間的天魔。”
聽到這裏，古鋒心道：“果然如同燕飛狐說的那樣，深淵之下有一座九幽魔宮，裏麵擁有無數魔道傳承……”
卻在這時，他聽見青禾問道：“你身上應該有一本煉體之法，名為金剛煉體訣。這本煉體之術中的九道印法，就是封印魔宮所用，具有莫大威能。印法的名字是九字真言咒，傳自彌陀山天龍寶刹，乃是佛門秘法。”
見古鋒聽得正入神，青禾說道：“這片大陸上幾乎所有的功法傳承都來自於我通天教派，不過卻有三種乃是例外。當初東荒各路高手強攻我通天教派，將鎮壓我教氣運的震域神碑打碎，以致於讓這座秘境中落下漫天隕石，每一顆隕石當中都一種修煉之法。”
“震域神碑？一座神碑破碎之後，形成了大陸上的各種傳承？這……”古鋒心中的震驚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究竟是何種龐大的門派，才能在一塊石碑當中注入諸多修煉之法？僅僅一塊石碑就這樣了，那這個宗門會強橫到什麼樣的地步？
古鋒不敢想，瞠目結舌地看著臉色淡然的青禾，嘴角開始抽搐。
青禾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笑道：“我換個說法或許你就容易理解了。以你現在的修為，在我通天教派中不說外門弟子，就連記名弟子你也有所不如。你頂多隻能算作初窺門徑，這樣說你明白嗎？”
“初、初窺門徑？”古鋒猛然起身，驚駭道：“連記名弟子都有所不如……”
青禾微笑著擺擺手，說道：“先坐下。我和幾位師兄設下封聖山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尋幾個看得過去的人才，幫助我們重開通天之路。這片天地間靈氣匱乏，不足以讓我修煉到打破秘境結界的地步，所以才有了封聖一說。其實那不過是對你們的一些小小考驗罷了，當不得真。若真要說有什麼目的，也就僅僅是測驗一下你們的資質，是否有資格入我通天教派門下。”
見古鋒目瞪口呆地怔怔出神，青禾笑道：“我這才說了一丁點，你就聽不下去了？”
古鋒努力平複心中的驚濤駭浪，深吸一口氣說道：“照你這麼說，整個乾元大陸隻不過是你們的一個試煉之地，一個小小的秘境而已。那你告訴我，你口中的大荒究竟有多大？”
“多大？”青禾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大荒分為東荒、北域、西域、南蠻。在大荒之外還有無盡荒蠻之地，更有無盡海洋……沒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大，我通天教派也不過是稱雄東荒而已。”
古鋒又問道：“剛才你曾說有三種不在通天教派傳承之內，哪三種？”
“其一呢就是身上的金剛煉體訣，也可以說是九字真言咒，這個是佛門秘法，當初了為了封印魔宮才請來了佛道中人，他們的秘法封印之力最強。”青禾笑道：“其二，就是那個慕容家的秘術。其實他們修煉的秘術不過是《始祖皇拳》的一道印記，沒想到被他們改良之後成了金頂華蓋這種中看不中用的秘術，嗬嗬。”
青禾語氣中的不屑之意十分明顯，古鋒卻聽得又是一愣，一道印記而已？中看不中用？
沒等古鋒繼續想下去，青禾又說道：“第三種，就是玲瓏山的屠龍秘術。不過她們修煉的功法也不完整。這部功法名為《大羅仙章》，屠龍秘術不過皮毛而已。以上這三種都是諸多強者圍攻通天教派之時遺留下來的，殘缺不全很正常。”
聽到這裏，古鋒已經無言以對了。
五百多年來，古鋒不論前世還是今生，一直都在尋找擺脫聖地強者控製的方法。雖然從種種蛛絲馬跡當中可以感覺到聖地來曆的背後，一定隱藏著一個舉世震驚的秘密。可是他沒想到，這個秘密居然這樣的。
當一些事情的真相被揭開的時候，沒有人願意向他們所看到聽到的。
青禾目光撇過古鋒的臉龐，笑道：“過去的五千年時光裏，其中四千多年我都在沉睡。當初我的幾位師兄沒能趕在李乾元破空而去之前找到他，以致於錯過離開此地的機會。
為了避免我壽元不夠，同樣也怕我等不到開啟通天之路的那一刻，所以他們將我封印在玄冰玉棺之內。當我從玄冰玉棺之中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活不了多久了。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他們選中了你，並且為了讓你能夠活下去幫助我重開通天之路，不惜耗盡周身精元將你送去重生……”
青禾神色中出現了一絲傷感，歎道：“若非是為了維持玄冰玉棺上的封印，這片天地豈能留得住他們？若非施展兵解之術送你去附體重生，又豈會就此死去？命數啊，這是我通天教派的命數，該有此一劫。”
古鋒沉浸在幾乎顛覆他所有認知的衝擊當中，久久不語。
青禾笑道：“說了這些沒用的，接下來說些對你有用的。要不要聽？”
古鋒長籲一口氣，歎道：“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卻沒想到依舊還是坐井觀天了。”
“你能從種種跡象當中察覺到不同尋常的地方，已經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麵。我如果不是通天教派的弟子，說不定還不如你。”
青禾平靜道：“各種傳承的問題就不說了，這些東西說多了也沒用。無非就是陰陽乾坤，天地五行，在怎麼厲害的修煉之法也超脫不了這個範圍。大荒之中或許會有，但在這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