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浪立刻站起來走到一旁的地圖架前,目光落到洛水上。稍作思忖,猛地扭過頭來對傳令官道:“立刻傳令陳霸,等敵軍主力過去後,立刻攻擊其後方的輜重隊,燒毀輜重後立刻撤退,不要戀戰!”傳令官抱拳應諾,奔了下去。一身黑衣勁裝的李冰瑤站在張浪身後,靜靜地看著他,,他覺得現在的張浪和過去相比好像有了很大的不同。
張浪扭過頭來,正好看見李冰瑤正看著自己,於是咧嘴一笑,朝她眨了眨眼睛。李冰瑤趕緊移開了目光,冰冰冷冷的臉上微微泛起紅暈,心裏沒好氣道:哼!還是和過去一樣!
一名衛士奔了進來,抱拳道:“大將軍,嚴複大人派人來了。”
張浪道:“讓他進來。”
衛士應諾一聲,奔了下去。張浪從桌子後轉了出來,走到大廳中央麵對著大門背手而立。
衛士領著一個風塵仆仆的軍官進來了,朝張浪行了一禮,自個兒退了下去。軍官向張浪抱拳一禮:“見過大將軍!”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嚴大人命小人特地送來親筆書信一封!”張浪接過書信,拆開,看了起來。嚴複在書信中先是簡要敘述了襄陽目前的情況和張浪家裏的情況,目前整個襄陽已經處於戒嚴狀態,所有兵馬已經嚴陣以待,數以十萬計的百姓也已經被動員起來;張浪的家裏一切如常,嚴複去看過她們幾回,大家都很好,讓張浪放心。嚴複最後道:“據可靠情報顯示,晉王此次動用了不止五十萬兵馬,青州兗州冀州徐州豫州已經全麵動員,與此同時,五州的所有武林門派也都接到了晉王的出征命令!老弟,南陽隻怕不可守了,你要做好撤退的準備!切不可莽撞行事!”
張浪皺了皺眉頭,收好書信,抬頭對信使道:“你回去告訴嚴大人,就說我明白了。”信使抱拳應諾,退了下去。
張浪在大廳裏來回踱著步,李冰瑤看著張浪。
視線轉到洛水。
繼兩萬先鋒渡過洛水之後,四十餘萬主力部隊擁著一身金盔錦袍的晉王浩浩蕩蕩地渡過了洛水,朝南陽開來。大軍向前望不到頭,向後望不到尾,旌旗遮天蔽日,腳步聲仿若悶雷,鎧甲摩擦的鏗鏘聲回蕩在山川之間。
晉王騎在馬上看著麾下的大軍,不禁豪氣衝天,對身邊眾人道:“如此大軍,還不摧枯拉朽拿下南陽?”眾人紛紛附和,隻有周乾陽提醒道:“殿下不可大意啊!鷹旗將軍的名聲可不是憑空得來的!”
晉王大感掃興,哼了一聲。
萬象不失時機地拍馬屁道:“那鷹旗將軍此刻隻怕已經嚇破膽了!否則的話,為何連洛水都不加防守呢!殿下此次定能一鼓蕩平叛軍!”
晉王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周乾陽看了一眼萬象,眉頭緊皺,他不喜歡這個陰陽怪氣的家夥,他總覺得這家夥不是什麼好東西。
主力大軍開過去之後便是運載糧草輜重和各種重型器械的輜重隊,三萬人馬運送著無法計數的輜重物資,忙忙碌碌地橫渡洛水。
一直忙碌一天,日落時分,輜重隊才全部渡過洛水。所有人都累得不行,就地歇了下來,準備第二天繼續趕路。
夜幕降臨了,洛水河南岸隻見篝火星羅棋布,與天上的繁星交相輝映。三萬士兵分別圍坐在篝火邊一邊閑聊一邊吃著晚餐,輜重物資則如同一座座的小山般堆在周圍,無數的騾子馬匹則被臨時圈在幾處,有專人正給他們喂食草料。
一個士兵左手拿著一隻烤熟的紅薯另一隻手拿著一隻空瓦罐朝不遠處的水缸走去。走到水缸邊,拿瓦罐去裏麵舀了一罐水上來。正當他準備喝水的時候,突然發現,瓦罐的水麵竟然蕩起了一圈圈的波紋。士兵愣了愣,隨即隱隱聽到悶雷之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士兵下意識地朝遠處望去。突然,他臉色變了。他看見,月光映照之下,無數的騎兵正滿山遍野洶湧而來,殺氣騰騰!士兵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氣,丟掉瓦罐掉頭就跑,邊跑邊扯著嗓子喊道:“敵人!……”
萬餘戰騎如同黑色的浪潮湧入營地,一片片寒光猛地蕩漾起來,刹那間鮮血漫天飛舞,慘叫聲此起彼伏,士兵們紛紛被砍倒在地,驚慌失措狼奔豕突。
……
晉王主力大軍夜晚屯紮在南陽以北五十餘裏的荒地之上。雖然即將展開戰鬥,但大家並不如何擔心,畢竟己方五十萬大軍,而且後援不斷,而對手雖然是聲名顯赫的鷹旗將軍,不過他畢竟隻有十萬人馬而已,不管是將軍還是士兵對於這一仗還是很有信心的!
大帳內一片昏暗,裏麵不斷傳出女人的嬌哼聲和男人沉重的喘氣聲,晉王正摟著美代子盤腸大戰呢!
大將金鵬急匆匆地奔進大帳,聽到黑暗中那中曖昧的動靜,愣了愣,連忙又退了出去。站在門口揚聲喊道:“殿下,緊急軍情!”
裏麵的嬌哼聲和喘氣聲停了下來。過了片刻,燈亮了,隨即傳來晉王的聲音:“進來吧。”金鵬連忙進入了大帳,下意識地看了看左側的屏風,美代子似乎還睡著。連忙收斂了心神,朝晉王抱拳道:“殿下,剛剛接到急報,我軍後隊輜重突然遭到襲擊,損失慘重!”
晉王大驚,霍然而起:“什麼?”
金鵬重複道:“我軍後隊突然遭到敵軍騎兵突襲,糧草、軍械等輜重物資損失慘重,人員也傷亡慘重!”
晉王怒不可遏,一腳蹬翻了麵前的案幾,“可惡!張浪這個混蛋!我非把他千刀萬剮了不可!”
就在這時,一名軍官心急火燎地奔了進來,“不好了晉王!我軍前鋒戰敗,損失慘重!”
晉王愣了愣,怒罵道:“李世英他是酒囊飯袋嗎?他的兩萬前鋒騎兵難道都是紙糊的?居然一下子就全軍覆沒了?李世英人呢?”
那軍官連忙回稟道:“李將軍被鷹旗將軍陣斬!”
當晉王聽到李世英被陣斬的消息,愣了好一會兒。原本的張狂與傲氣不由的消退下去,而張浪的事跡卻如同走馬燈似的湧上心頭,畫麵最後定格在不久前的神都大戰上。晉王突然醒悟過來,鷹旗將軍絕不是一個能夠輕易戰勝的對手。
晉王臉色明暗變幻不定。麵前的兩個人都不敢說話。
晉王立刻看向金鵬,“你,立刻帥五萬騎兵折返洛水!我推測他們的騎兵應該還沒有撤出,務必把他們給我全殲了!”金鵬應諾一聲奔出了大帳。
晉王隨即下令召集眾人來大帳議事。
軍官抱拳應諾,奔出了大帳。
美代子穿戴好了,從屏風後轉了出來,慵慵懶懶的樣子,臉上還殘留著濃濃的春色。美代子走到心情不好的晉王身邊,扒到他的肩膀上,微笑道:“你何必如此煩惱?雖然那張浪占了一點便宜,但終究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當大軍殺到南陽之日,就是他兵敗身亡之時!”晉王心情好了點,笑著看了美代子一眼,看見近在眼前的紅唇,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美代子放浪的笑了起來,那模樣很是勾人。
片刻之後,主要的謀士武將彙聚於大帳之中,美代子站在晉王身後。
晉王掃視了眾人一眼,沉著臉道:“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大將何貫忍不住感慨道:“鷹旗將軍畢竟是鷹旗將軍啊!我軍稍一大意便付出了如此慘痛的代價!”
萬象道:“大家也不必氣餒!我軍雖然蒙受了損失,然而大局卻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我軍遠強於敵軍!”
周乾陽思忖道:“士氣受挫倒在其次,最大的損失是後勤輜重!”朝晉王一抱拳,問道:“不知我軍後勤究竟損失多大?”
晉王皺眉道:“金鵬已經率軍回援了,不久之後就將回報。”
……
張浪率領四千鷹旗虎賁返回城中。
不久之後,陳霸率領一萬五千驍龍軍騎兵也回來了。
張浪連夜與眾將商議戰略。
第二天早上,張浪早早地就起來了。在李冰瑤的服侍下穿戴好甲袍。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的人,張浪突然有些認不出自己了。原來印象中那個膚色白皙文質彬彬的城市年輕人,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尊火成岩般刀削斧鑿的雕像!張浪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那麼點茫然,喃喃道:“這是我嗎?”
李冰瑤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一身甲胄的趙猛奔了進來,跪稟道:“啟稟大將軍,斥候來報,敵軍退了!”
張浪倒不感到意外,糧草輜重沒有了還能幹什麼,隻能暫退。張浪轉過身來,“派斥候嚴密監視敵軍動向,城中要繼續嚴加戒備,不可大意,另外派出信使將這裏的戰況告知嚴大人!”趙猛應諾一聲奔了下去。
張浪想了想,離開了臥房,李冰瑤緊隨其後。
張浪來到大廳,命人招來宋忠。宋忠抱拳問道:“大將軍召喚,不知有何吩咐?”張浪道:“你立刻帶人去大街小巷張貼告示,催促城裏的百姓南撤!”宋忠應諾一聲奔了下去。
等宋忠離開了,李冰瑤不解地問道:“晉王不是已經退了嗎,為何還要百姓們撤退?”
張浪皺眉搖了搖頭,“昨夜的勝利雖然對晉王打擊不小,不過卻根本不足以改變目前的態勢!晉王撤退,不過是因為糧草問題罷了,他們要暫退到洛水河邊等待糧草上來,然後就會再一次大舉來犯!有了昨夜的教訓,我們不可能再偷襲成功了!因此晉王大軍再一次到來之時就將是一場惡戰!這裏或許會守不住,因此百姓必須離開!”
李冰瑤看著他出神,她發現此刻的張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男兒魅力。
張浪走到地圖前,看著地圖眉頭緊鎖。回到案桌後,提筆寫了一封書函,封裝好,拿起來遞給李冰瑤,吩咐道:“派人送到襄陽嚴大人手中。”李冰瑤接著書信,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