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一口幹了。
巴坤在張浪的對麵坐了下來。
張浪瞥了他一眼,把桌上的還剩下半瓶酒水的酒瓶推到他麵前,“請你喝。”巴坤咧嘴一笑,也不客氣,抄起酒瓶仰頭咕嚕咕嚕灌了個一幹二淨,長長地吐了口氣,讚歎道:“好酒!”張浪沒好氣地道:“喝別人的酒當然是好酒!你不在貴妃身邊,來這裏做什麼?”
巴坤放下酒瓶,“是娘娘叫我來的。”隨即從懷中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小小錦盒,放到了張浪的麵前,“這是娘娘叫我給你的。”
張浪心裏好奇,打開了錦盒,隻見兩枚乳白色清香撲鼻的藥丸躺在黃段之上。張浪驚訝地道:“這不是九轉靈丹嗎?”連忙看向巴坤。巴坤道:“娘娘說,你此行隻怕會遇到一些不測,要你帶上這兩枚靈丹以防萬一!”
張浪笑了笑,“貴妃可真夠大方的!”看了巴坤一眼,不解地問道:“九轉靈丹不是隻有一枚嗎?怎麼……?”
巴坤摳了摳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張浪懶得計較這些,合上蓋子,揣入懷中,“替我謝謝貴妃。”
巴坤點了點頭,站了起來,抱拳道:“我先告辭了!”張浪回了一禮。巴坤大步下了酒樓。
張浪又在酒樓裏坐了一會兒,然後結賬離開了。
……
一個人一匹馬,行走在清晨的霧氣中,剛剛醒來的雀鳥在旁邊的樹林裏嘰嘰喳喳地叫個不聽,早晨的太陽剛剛升起,淡淡的陽光讓一切都變得格外得晶瑩剔透。此刻的張浪就如同一個往西川遠行的普通浪子一般,頭上戴著箬笠,身上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黑色長衫,腰間紮著一條黑色的腰帶,挎著一柄粗糙的木鞘長刀,胯下的馬不是赤兔馬而是一匹普通的黑馬。
張浪準備先前往西川姹女教,找到姹女教教主柳依然詢問仙石乳的所在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止。
……
此刻,襄陽城的一座小酒館裏,說書人正繪聲繪色地說著最近才流行開的段子,有關不久前張浪率軍在神都以南與三方勢力大戰的事情。在說書人的口中,張浪單人獨騎在百萬軍中七進七出,連斬敵將五十員,最後由於三方勢力數十員上將連番惡戰,盡敗對手,驚退了百萬大軍,真夠誇張的!
茶館裏急得滿滿當當,沒有座位的就站著,雖然人很多,卻鴉雀無聲,都聽得如癡如醉。
說書人一拍驚堂木,隨即道:“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聽眾們意猶未盡,酒館裏熱鬧了起來。
一個酒客感慨道:“將軍真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呢!”說話的這位不是別人,正是跟隨張浪離開並州的那個年輕人,施孝文,和他坐在一起的則是當日在巨龍河邊被張浪所救的文士,薑生。
薑生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是啊,你說得不錯!不過他有的時候卻不知道輕重!”施孝文有些不高興,“你這話就不對了!什麼叫不知輕重?”
薑生道:“將軍如今身係一方百姓的安危福祉,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而輕易涉嫌呢?我雖然不知道什麼仙石乳,但既然皇家都沒有的東西,必然是在險山惡水之間,將軍雖然武藝超群,但也難保不會出事!他若是出事了,豈不愧對了娘娘的信任,愧對了這許多百姓?”
施孝文皺眉道:“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可是將軍若不是如此重情重義,當日隻怕也不會為了那些逃難的百姓毅然與敵軍血戰了!”
薑生一愣,看了施孝文一眼,思忖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搖了搖頭,舉起酒杯,“咱們在這說什麼都沒用,隻能期望將軍能夠逢凶化吉遇難成祥,平平安安回來。”施孝文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
張浪僅僅隻用了不到半天時間就到了漢中與襄陽的交界處。從襄陽去西川,有兩條必經之路,一南一北,北邊的便是由漢中這邊進入西川。目前的漢中,屬於一個古老的世家管理,這個世家就是南宮家。南宮家的曆史可以追溯到兩千年前,那個時候的南宮家比現在還要輝煌。南宮家世代居住漢中,數百年前由於平定當地少數民族叛亂,被當時的皇帝冊封為漢中侯,從此以後便世代為大唐皇朝鎮守漢中。如今天下大亂,然而做為一方強力諸侯的南宮家,居然毫無動靜,隻是閉關自守,似乎毫無雄心壯誌。
張浪騎著馬跟隨一支商隊來到漢中與襄陽交界處的關隘,經過守關士兵的嚴密盤查,眾人終於順利地通過了關卡。最近由於神都地區的戰事,這邊的盤查也比往日嚴了很多。
張浪也算是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將了,一看到這關卡上的將士,便不由得暗自驚歎:看這些守軍的架勢,絲毫不弱於正規軍團的將士啊!
通過關卡後,張浪馬不停蹄趕往西川,一路兼程,風餐露宿,兩天之後西川地界便在望了。張浪看見,西川與漢中之間的陽平關顯然已經加強了守備,來往的旅客商賈都要經過嚴密的盤查,這一情況與之前從襄陽進入漢中時一模一樣,看來各方諸侯相互之間就算沒有吞並之心也在嚴密防範。西川的諸侯是一位皇族,按照輩分算應該是秦王晉王的伯伯,名叫李恪,已經在西川經營了三十幾年了,西川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國中之國。這也是一位強力諸侯,不過他顯然沒有什麼雄心,隻想偏安一隅,也許是人老了的原因吧。
張浪經過陽平關進入山川險峻的西川,又過了兩日,終於來到了姹女教,這個坐落在群山險峰之間的宮殿群。
柳依然在大殿接見了張浪。她一身淡紫色的宮裝,秀發如雲頭插金步搖,豔麗無比,光彩照人,就好似天上的皓月一般,凡人看了隻怕都會自慚形穢。
柳依然問道:“羞花飛鴿傳書,說你要來,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羞花,是武貴妃的名字,武貴妃的全名就是武羞花。
張浪抱拳問道:“請問教主,可知道仙石乳的所在?”
柳依然點了點頭。
張浪大喜:“在哪?”
柳依然站了起來,款款走到張浪麵前,一股揉和了高貴和嫵媚的氣質撲麵而來,張浪感到有些吃不消。柳依然流露出回憶之色,美眸中竟然有點點惆悵的味道。張浪看到她這樣的表情感到有些奇怪。很快就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壓了下去,急聲問道:“仙石乳究竟在什麼地方?”
柳依然回過神來,“就在昆侖山。”
張浪一愣,“是西邊的昆侖山?”
柳依然點了點頭,“昆侖山方圓數千裏,然而能產仙石乳的地方上隻有昆侖山主峰底下的洞窟裏。”
張浪皺起眉頭,“主峰?那不就是軒轅宮的所在地嗎?”
柳依然點了點頭,“正是!仙石乳乃天材地寶,被軒轅宮視為禁臠,每天早晚都有高手守護,你想要拿到覺不容易。”
張浪斬釘截鐵地道:“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拿到!”隨即一臉狐疑地看向柳依然,不解地問道:“這件事對於軒轅宮來說,應該是機密吧,教主是怎麼知道的?”
柳依然瞥了張浪一眼,冷冷地道:“這你就不必管了了!”
張浪討了個沒趣,不過卻並不放在心上。朝柳依然一抱拳:“多謝教主相告,告辭。”
柳依然一驚,“你真的要去?”
張浪已經轉過身去了,點了點頭。
柳依然禁不住感慨道:“為了紅顏知己,你真是什麼都不顧了!”張浪一呃,“冰瑤姐,她,不是我的紅顏知己,不過卻是我的朋友和親人,我一定要把她救回來!”柳依然笑道:“哦,隻是這樣嗎?我看不見得吧。”
張浪懶得跟她囉嗦,離開了大殿。
柳依然望著門口發了會兒呆,喃喃道:“要是你當初也像他一樣,該有多好!”絕美的容顏上浮現出惆悵之色,長長地歎了口氣。
張浪離開了姹女教,騎著馬往昆侖山趕去。昆侖山,在西川以西兩千裏,方圓千裏都叫昆侖山,主峰稱作光明頂,傳說中的軒轅宮就在光明頂上。
兩天之後,所有道路都消失了,入目的是茫茫的沼澤地。張浪騎馬進入其中,不時看見浮在雜草中的森森白骨,這一片沼澤地也不知埋葬了多少冤魂。半日之後穿過了沼澤地,屏風一般的層巒疊嶂擋在麵前。張浪一頭紮入了群山之中。
……
翻過一道山梁,張浪已經不記得這是翻過的第幾道山梁了,隨後登上麵前的高峰,張浪也不知道這是他登上的第幾座高峰了,張浪隻知道,他離開姹女教已經半個月了!
站在高山之巔,舉目遠眺,一座突兀的雄峰就立在眼前的群山之間,比周圍的群山要高山一大截,上接霄漢,頗有些唯我獨尊的傲然味道。不過已經見過中皇山奇絕雄偉的張浪,並不感到如何震驚。張浪手搭涼棚望著遠處的那座雄峰,喃喃道:“這應該就是光明頂了吧。”隨即看見那座山峰上,從山腰到山頂隱隱分布著許多亭台樓閣,於是斷定那就是昆侖山的主峰,光明頂。
突然,頭頂上風聲乍起。張浪立刻閃進一旁的大樹下。隨即就看見一隻翼展十幾米的巨鷹飛過頭頂,巨鷹的背上赫然坐著兩個身著白衣的男女。張浪見此情景,並不感到如何震驚,因為他早就震驚過了。自打進入昆侖山地區以來,就不時的碰見稀奇的飛禽走獸,比如比猛獁巨象還要龐大的獨角巨獸,遊龍一般的巨型蟒蛇,一口就能吞下一頭大水牛的巨鱷,要不是張浪如今的修為已經非同凡響了,此刻隻怕已經都被某一隻怪獸給消化了。這兩天,也許是靠近了光明頂的緣故,頭頂上不時都會出現巨鷹,巨鷹上總會搭載兩個身著白衣的男女,這些應該是軒轅宮負責外圍警戒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