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當!當!
一連五聲震耳發聵的鍾聲,猶如在耳邊炸響,這震撼的聲音,直接將一個昏迷的少年人震得睜開了雙眼。
“我沒死!”睜開雙眼之後,他第一個念頭是驚喜,旋即才從被掩埋的雪地當中竄出,抖落身上的雪花,確認自己完好無損以後,嘀咕起來,“鍾聲?這是圍獵的最後一天了嗎?”
這少年,正是餘量。
“唔……”他忽然抬手摸了一把炙熱的後頸,那印記的灼燒感覺帶來絲絲的刺痛,令他稍微回想起一些被雪獸吞掉前的處境。
被銀發老者和隱月追殺,而慕容颯和雪融似乎也是他們的幫凶。
他現在搶奪的腰牌數量還遠遠不夠獲得第一名,至於其餘的柳家賓客他們的現狀,他也是不得而知。
環視一圈,餘量注意到不遠處已經能看到絲絲的黑煙彌漫,並且鋪天蓋地用來,那黑炎當中隱隱能看到一團團滲人的陰影,不時能看到一個個鬼頭一般的東西飄來飄去。
顯然黑煙並非是燃燒的煙氣,具有相當程度的致命性。
“黑霧飄過來了,快走!”
餘量知道黑霧的厲害,直接拔腿就走,他全力奔走的速度,倒是比起那黑霧擴散的速度還要慢了不少。
就快被黑霧超過,不過餘量倒也並不太緊張,他知道隻要再前進百丈距離,達到前麵的冰湖區域,那黑霧就會立刻停止蔓延。至於下一次黑霧蔓延,就會在一個時辰之後了。這是圍獵的常識,他自然不可能忘記。
這黑霧最後會把剩餘的所有人,給困在一個方圓約莫一裏大小的小島上。
這就是最後眾人的火拚之地!
剩者為王!
呼!
大片的黑霧超過餘量,浪潮一般直接將他掩埋。
餘量體內的元力開始不安分的流逝,他的眼前開始產生各種各樣的恐怖幻象,不過餘量並不釋放魄力抵抗,反而順應的體會這些幻象,借此錘煉自身的心神。
一聲聲痛苦的嚎叫回蕩耳中,他明明是在向前奔跑,卻有種不斷墜落深淵的冰涼感覺從脊背升起。
嗖!
終於從黑霧當中穿出,一絲絲的殘餘黑霧還沾染在他的身體之上,不過這跗骨之蛆一般的黑霧很快就逸散消失,餘量再一定睛,立刻注意到他已經置身一片被全部冰封的湖麵之上。
腳下是厚實的冰層,走起路來甚至連半點響動也不會發出。
餘量有些感歎的回頭看了一眼被‘無形大碗’隔開的黑霧,幸虧穿過空間縫隙後,落在此地, 不然的話,想要在黑霧當中前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稍微放鬆下來,他開始感受金靈的所在。
種在金靈識海當中的‘種子’和他的聯係很微弱,他隻感覺到,金靈應該沒死,但是在哪卻毫無頭緒。
之所以如此,一個可能就是因為金靈和他距離太遠,另一個就是金靈成功進階以後,主動隔斷和餘量的聯係但做的不徹底,當然也可能因為金靈尚未從進階當中蘇醒過來……
後頸的印記越發的滾燙起來,餘量明白,銀發老者隻怕已經在湖心的小島上等候著他。
“這老兒還不死心,也好,他那幽冥鬼火也算不錯了,正好給虛極寒焰補一補……”他左手摸了摸右手之上的火焰印記,嘴角揚起一道冷冽的弧度。
幽原獵場,冰湖湖心島。
“紅玉姐,你說這些人什麼時候,會對我們動手?”一個臉膛圓圓的青年,眉頭皺起形成一個川字,望向一旁的紅衣勁裝女子說道。
紅衣女子輕歎一聲,道:“咱們柳家賓客,成功堅持到這湖心島的,能有二十五人,已經是僥幸,這還要多虧了那小靈符的功勞。可就算人數不少,麵對三家的聯合圍堵,咱們還是沒有半點勝算。我看他們等商議好如何劃分利益,就會立刻按耐不住出手了吧。”
潘石武撓撓頭道:“會不會還有柳家的賓客,正在趕來這湖心島的路上?”
“應該……沒有了吧。”阮紅玉遲疑了一下,目光瞥向外圍越來越濃鬱的黑暗,“你看那黑霧都已經彌漫過來了,就算有,又能有幾人,起不到扭轉乾坤的作用。而且現在寧家的那兩人,還站到了呂家的那一邊。”
“餘哥不是還沒到嗎,如果他到了……”潘石武說著忽然閉了嘴,因為他看到周圍的人群動了,逐漸朝他們柳家的賓客包圍過來。
餘量……阮紅玉心中輕歎一聲,如果他沒有被逐出獵場,應該早就到了吧。
被人圍住的感覺,給柳家賓客們帶來不小的壓力,不少人都因為緊張,而在這大雪初晴的天氣當中湧出了絲絲的汗水。
慕容颯走出人群,露出冰冷的笑容道:“你們不必等了,不會有援軍到來,就算是有,也隻是給我們三家多增添一些積分而已。”
八大公子之一的林人傑也來到慕容颯身旁,一瞪眼道:“你們是打算自己交出腰牌,還是要麻煩我們動手?已經給了你們一夜的時間考慮,應該已經想清楚了吧。”
呂家並沒有本家子弟參與圍獵,所以林人傑此時便全權代表呂家。
雪融也上前幾步,隻是並未說話。
三家聯合施壓,給眾人的壓力太大,不少人都是目光閃爍,動了交出令牌來明哲保身的念頭。
可是阮紅玉沒發話,他們也不太敢貿然行動。阮紅玉雖說隻是一個乙等賓客,卻因為行事果斷、敢說敢做,而且和餘量關係不淺,隱隱成了眾人的主心骨。她的態度,在眾人心中還是很有分量。
至於想要捏碎遁空符逃走,三家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甚至有人已經嚐試偷偷捏碎遁空符,但是他們愕然發現,遁空符竟然失效了……
林人傑身後,寧風羽冒出頭來,苦口婆心的說道:“你們還猶豫什麼?這種情況下,根本就是毫無勝算,就算主動交出腰牌,也沒有人會怪罪你們是不是?就算是夢竹小姐也會原諒我們的苦衷……”
阮紅玉暴喝一聲,打斷他道:“你閉嘴!明明是柳家的賓客,居然不知羞恥投靠別家,現在很反過頭勸降我們,你這種行為,放在戰國的戰爭當中,就是叛逆!如果被擒住,將你誅殺一百次也不為過!”
寧風羽的麵色微微一僵,這個女人真是好淩厲的氣勢,幾乎把他都給嚇住了。
不過他也並不生氣,反而撇撇嘴,露出輕鬆的笑容:“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而且從圍獵之後,我也未必還是柳家的賓客了。”
對於這種臉皮極厚的人,阮紅玉也沒太多的辦法,隻能鳳眼一瞪,怒目看向了一旁的八大公子,道:“寧豐澤,你是我柳家的特等賓客,也是名動戰國的八大公子,竟然帶頭做出這樣叛逆的事情?”
阮紅玉知道,如果沒有寧豐澤的帶頭,寧風羽是萬萬不敢單獨投靠呂家。
寧風羽微微搖頭,旋即目光一凝,聲音清朗道:“你們好像弄錯了一件事,我首先是北鈺戰國的八大公子,和人傑兄私交甚密,然後才是柳家的臨時賓客。而且葛老曾經答應我,如果我願意,可以隨時離去,並無強求。現在我這麼做,為的是給人傑兄一個麵子,又有何不妥?”
阮紅玉一時有些氣結,葛老行蹤難測,她如何能確認這件事的真假,至於說理,她也不是寧豐澤的對手。
潘石武的心思更加靈活一些,當即出聲道:“就算這樣,你豐澤你也是頂著柳家賓客的頭銜參與圍獵,現在還沒結束,就投靠其他勢力,無論如何還是有些說不過去吧?”
一直麵色陰沉的江天浩忽然輕哼道:“哼,八大公子膽小怕事、趨炎附勢,也不過如此。”
寧豐澤的眼神冰冷了一些,八大公子的名聲是他最在意的東西,怎麼能容忍一個無名之輩給他抹黑,盯著江天浩道:“江天浩,你和舍弟有些私交,我本來並不打算難為你,可如果你不收回先前的話,我可要立刻給你點顏色看看。”
江天浩身為劍修,也是有著一些傲骨,將脊梁挺得筆直,直視寧豐澤的眼睛道:“同為特等賓客,如果餘量在此,定然會為我們出頭,而你太讓人失望!”
餘量!
柳家賓客一想起這個名字,那鋒利如劍的少年,眼神都是明亮了不少。
鴻賓樓之時,便是餘量帶頭,讓三家之人顏麵無光的夾著尾巴離去。
可現在……
江天浩已經動了一些殺念,一隻手已經無聲的摸上了刀鞘之上。
雪融早就有些不耐煩,見到果然要衝突起來,幹脆揮揮手道:“是你們自找苦吃!既然如此,就動手吧!”
忽的雪融的嘴角揚起一道戲謔的弧度,補充道:“還有,告訴你們一件事,餘量他已經被雪獸吞了。”
餘量被雪獸吞了?
柳家賓客一聽,不少人都猛的抽了口冷氣。
被雪獸吞掉,十成的人都是再也不會出現……除非是武帝強者,或許有機會破開空間離開。
“不可能!”一些賓客發出激烈的反應。
雪融頗為輕鬆的笑了笑:“如果他沒死,那他為何現在還沒出現在這裏?”
雪融的話,讓不少人的心沉了下去。
以餘量擊鼓時表現出的實力,沒理由會被人打的中途退場,難道說雪融的話是真的?
“餘量,他沒死。”忽然一個有些滲人的蒼老聲音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