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璃鏡大喊道,“絕對不可能,她明明已經死了,就連她的聖器也被她丟了!她明明已經跌進寒冰深淵了!”
空中劃過冰藍色的鳥兒,天夢笛被鳥上的女子好好地接住,喚龍的笛聲一直都沒有停過。
“失去了天夢笛,我還有墜星笛,誰說我死了的?”淳於魅的身邊,神龍已經慢慢顯形。她站在濯冰雀上,那傳說中的神鳥在夕陽的餘暉中拍打著翅膀,美麗得讓人窒息。
“可你的星,你的星已經滅了啊!你怎麼可能還活著!”璃鏡歇斯底裏地大喊著,仿佛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身為天璿祭司,連星的亮度是與七職階和聖器的之間距離有關的都不知道?”淳於魅不無嘲笑地說道,“我離天夢笛越遠,代表著我的星就越暗。你看不見星了,不代表我已經死了,隻能說聖器不在我身邊!”
“璃鏡!你已經被徹底擊敗了!”藍景遲舉劍指著璃鏡喊道,“別想再逃跑,今天,我就要給左凜他們報仇!”
璃鏡大口地喘著粗氣,她蓬鬆的裙擺在飄滿落葉的樹林中搖曳。然後她安靜了下來,額前的頭發遮住她的眼睛,在臉頰上投下大片的陰影。
忽然間,她大聲地笑了出來,笑得那麼陰邪,仿佛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怖。
“你們想要報仇?你知道什麼是報仇嗎?”璃鏡指著藍景遲喊道,“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我創造出來的,我想要誰死誰就要死!你們,你們現在卻出現在我創造的世界裏,還想要為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人報仇?真是笑話!”
“你創造出來的人,可都比你有人性啊。”蒼瀾那淡紫色的長裙在腳下法陣的逆風中飄舞著,手中的幻紋魔典已經將幻魂都集中在了包圍著這片樹林的法陣上,並且開始慢慢收縮。
璃鏡的眼睛突然轉向蒼瀾,她充滿仇恨的眼神仿佛要射出火焰一般。然後,她瘋狂地大喊著,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間變得陰雲密布,然後,那些盛夏季節的城鎮,突然開始飄起了鵝毛白雪,藍景遲仿佛聽見了天空裂開的聲音,極寒一點一點地侵入這個世外桃源。街上的人們開始慌亂,他們驚叫著指向陰暗的天空,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整座城鎮,家家戶門緊閉,方才還熱鬧非凡的集市現在已經變得冷冷清清。
“璃鏡,你想要幹什麼?!”藍景遲見勢不妙,揮劍就衝向了發瘋的璃鏡。淡藍色的劍鋒劈下,可璃鏡忽然從她原本的位置移動到了幾尺之外!
藍景遲一劍斬空,心中忽然覺得有些異樣。他看著慢慢變幻作幾個人影的璃鏡,知道她的魔魂已經將自己的法陣展開。
可他不解的是,璃鏡明明在蒼瀾的法陣中,為什麼還能展開自己的法陣?!
“景遲小心!她的法陣比我的要大數百倍,我們現在都被困在她布下的法陣中了!”蒼瀾終於從城鎮邊緣感受到了模糊的魔魂圈,也終於意識到,璃鏡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厲害得多。
“難道……整座城鎮都是她的法陣?!”淳於魅看著刮起狂風的樹林,不停地想著應對的辦法。
“瀾!你和她用的是差不多的法術,就沒有點意見給我嗎?”藍景遲左一劍右一劍,卻總是無法真正攻擊到璃鏡。可他依舊不停地攻擊,因為他不能停下來給璃鏡任何喘息的機會。
“啊,對了,她在法陣中是可以隨意變換位置,並且所有的東西都會聽她的話……”蒼瀾說到這裏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她楞了一下,然後猛地回頭看著身後的客棧。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些我都知道,有沒有點有用的?”藍景遲又是一劍,卻依舊斬在了璃鏡的幻影上。
“景遲,快看後麵!”說著,淳於魅就指向了客棧朝向樹林的入口處。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藍景遲嚇得差點坐在地上起不來!那個地方湧進了成千上萬的居民,他們的臉上都沒有表情,眼神也是呆滯的,仿佛是一個個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
“小丫頭說得沒錯,所有的東西都會聽我的話!”璃鏡哈哈大笑道,“你們也是一樣!”
然後她取出幻星聖典,翻開書頁,如同頌詩般一句一句將書卷上的話語讀了出來。那些居民聽了,情緒更加高漲,他們從腰中、懷中掏出了一柄柄短劍、匕首、飛刀,甚至菜刀,表情僵硬地慢慢逼向藍景遲。
“待在法陣中!”蒼瀾吼了一聲,跳出法陣就向那些行屍衝過去。她的速度非常之快,快到連璃鏡都沒有看出來她在做什麼,一切都已經完成了。
蒼瀾在那些居民的周圍畫下了一個複雜的法陣,那些沒有思想的人一旦踏出邊緣就仿佛被烈日灼傷一樣。
在經過一個人的時候,蒼瀾突然發現他的臉有些熟悉。正看時,那人卻一刀斬了過來,好在有法陣保護,他一下砍在法陣邊緣,一下子就被彈了回去。
是墨翼,他身邊那個拖著鏈錘的是朧鐮!
可是,想救他們,已經是不可能了。蒼瀾將他們暫時封在了樹林之外,給藍景遲更多的時間去與璃鏡周旋。
而樹林中,藍景遲不停地追逐著璃鏡的影子,淳於魅騎在濯冰雀背上緊跟著他們,卻找不到插手的機會。再怎麼說,璃鏡所呈現在他們麵前的都是幻影,想要抓到她依舊十分困難。
然後,藍景遲突然停下了追逐的步伐。他抬頭看著慢慢崩塌的天空,以及那些欲下不下的雪花,仿佛明白了些什麼。
“魅姐姐,有件事情,想讓你幫我。”他站在陰風陣陣的林中,仰起的頭迎著飄落的雪花,欲言又止。
“快說,隻要能抓到璃鏡,姐姐一定幫你!”淳於魅斬釘截鐵。
“跟我回去,殺了他們。”
“什麼?”
“殺了那些追進來的人!”藍景遲的眼神異常堅定,他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仿佛從來都沒有猶豫過,“把這座城鎮上的人,全部殺死!”
“景遲你在說什麼啊?!”淳於魅被他嚇到了,“你不是要替他們報仇的嗎?怎麼現在反過來要殺他們,你到底在想什麼?!”
可是,藍景遲完全不給淳於魅猶豫的時間,他從骨刃中釋放出潘,黑色的狼人如疾風般往回衝去。他自己也緊緊跟在後麵,他甚至都喚出了魂鏈,緊緊縈繞在身體周圍,隨時都能變作骨節擊殺眼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你瘋了嗎?!”淳於魅一抬手,天空中的神龍就向潘擊出了一道落雷,可潘敏捷地閃了過去,落雷擊中了蒼瀾的法陣,邊緣破裂的同時,好多人都被狠狠擊中!
“藍景遲!”淳於魅氣急敗壞,她不知道藍景遲是怎麼了,為什麼變得如此無情!可就在藍景遲下手殺那些人的時候,蒼瀾卻發現璃鏡的法陣被震懾了!她這才明白過來,對著天空中的淳於魅大喊道:
“魅,你還不明白嗎?!殺死這些人,就可以破了璃鏡的法陣!這是她設下的局,你要狠不下心,我們都要死在這裏!”
“這些人都是他創造出來的,雖然他們都有自己的意誌,但是還會受到璃鏡的控製!我們不是一直都說,要為他們報仇,要給他們自由的嗎?現在我們有辦法了,快去做啊!”
淳於魅看著那些驚叫著倒在血泊中的人們,心中如刀割一般疼痛無比。她不停地搖著腦袋,捂住耳朵大喊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然後,她的聲音被更加慘烈的尖叫湮沒了。
突然間,淳於魅看到藍景遲竟然舉著骨刃,向她劈斬而來!她被嚇得呆在了那裏,而神龍的反應卻比她的命令快了一步,龍珠凝聚起一股強大雷光,毀天滅地地向藍景遲射去!
接觸到雷光的瞬間,骨刃的幻魂護住了藍景遲的身體。空中旋舞的少年將手中的長劍回斬向客棧,猛烈的雷光瞬間在客棧的位置爆炸開來!
蒼瀾被強大的氣浪衝得直退,但是她明顯地感覺到,那個以城鎮為中心的法陣已經消失了。
濃煙散去,藍景遲趴在冰天雪地的廢墟中,已經失去了知覺。
一切都仿佛夢幻一般,一切都仿佛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現在,他們重新回到了冰域,又回到了那個風雪覆蓋的極寒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