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軍相接,那些不要命的天都士兵一個接一個地舉劍向衝在最前麵的藍景遲砍來,通通被一槍一挑送了回去。藍景遲絲毫沒有在意這些士兵的意思,他的目標隻有一個,城門口那個黑影。
天色越來越暗了,所有人隻憑著微弱的光拚殺。城裏不斷有天都士兵湧出來,可等藍景遲好不容易擠到城門口,卻發現那個黑影早已經消失了行蹤,隻有那些令人厭惡的士兵,揮著劍衝出來。
藍景遲退出城門,向城牆上望去,安靖依舊被吊在那裏,沒有動。他四下裏看了看,見安爾士兵已經衝了上來,沒什麼人注意他了,便想找弓矢把安靖弄下來。此時,他看見了跟著隊伍上來的袁天。
“小兄弟!你好威武啊!”袁天不停地感慨,“一個人就帶動了這麼多人的士氣!”
“別管那麼多了,大哥,有沒有弓?”
“你要弓做什麼?我們是步兵,哪來的弓?”袁天問道,“隻有都督將軍他們才有!”
藍景遲四下裏觀望著,隻見一個將領模樣的人騎著馬也在拚殺,他便讓袁天不要在這裏多留,自己向那個將領跑了過去。
“喂,你……”袁天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就見藍景遲消失在了黑暗中。
“將軍,弓矢借我一用!”藍景遲來到那人身邊,伸手就拿過了他馬背上的弓箭。
“你……”將領還沒反應過來,弓矢就已經不見了。“你給我回來!”
藍景遲跑了回去,卻發現袁天還沒走。
“大哥,你怎麼還在這裏?快回去啊!”藍景遲道,“哎,算了,我要把那繩子射斷,你能接住安大人麼?”
“啊……啊?!”袁天看了看狂風四起的天氣,再看看那個吊著的安靖,“你開玩笑呢?”
“能不能!”藍景遲又重複了一遍,“接住安大人!我們就回去!”
“哦……哦,能!”袁天也不知這家夥到底什麼來頭,可他說能回去,袁天也就暫且不管了。
隻見藍景遲拉開長弓,弦上隻有一根箭矢,若是射飛就完了。可他絲毫沒有猶豫,滿滿地張開弓弦,在風中的定住腳步,任額前的頭發紛飛亂舞。然後,鬆開弦,那根箭矢在夜空中泛著沒人看見的淡藍色光芒,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穿過了繩索,安靖隨即就掉了下來。
袁天也沒時間感歎了,趕忙衝了過去。可他哪裏能接住安靖,完全就是亂說的,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不被砸死就已經萬幸了。等跑到安靖下方他才發現,可已經沒時間想辦法了。
不過,安靖掉到一半的時候,一隻黑色的大鳥突然一閃而過,穩穩地接下了安靖,然後在漆黑的天空中隱去了身形,幾乎沒有人看見。
袁天向後看去,卻沒發現什麼異樣,藍景遲還是那個動作。
“……這……怎麼回事?”袁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走了,快回去!”藍景遲焦急地說道。他放出了潘,如果他感覺得沒錯,對麵也有七職階在,這樣的話絕對會發現他的存在。
果然,一道暗綠色光矢從城牆上直穿而下,快到無法躲閃。袁天以為自己死定了,可一看那道光的方向是藍景遲,一顆吊著的心鬆了下來,換成了為藍景遲惋惜的情緒。
可藍景遲完全沒有閃躲,橫過長槍,光矢擊中槍柄,整個長槍斷成兩截,藍景遲也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得倒退了十幾步。
“哎,完了完了……”袁天趕忙跑過去,想看看藍景遲到底怎麼樣了。他看到藍景遲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裏,以為他死透了,猶豫著要不要把他翻過來,卻見他動了動,身上的盔甲已經碎裂,幾乎要散開來。
“哇,居然還沒死!”袁天感慨道,“喂,你怎麼樣?”
袁天扶起藍景遲,隻見他的頭盔已經掉了下來,露出那張英俊的臉。其實,袁天第一眼看見藍景遲就覺得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沒事……”藍景遲掙紮著爬起來,想尋著光矢射來的方向找那個人,卻發現城牆上已經空了。
“幻魂……絕對是幻魂……”藍景遲自語道,“你究竟是誰……”
“啊?什麼?”袁天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你腦子被打壞了?”
這時,昏暗的天空開始泛出光點,烏雲漸漸消散,太陽也露出了臉。天都士兵仿佛得到了撤軍的信號,都開始向後退去。安爾後方也發出了收兵的鼓聲,兩邊各自回軍,沒有繼續打下去。
那個被藍景遲搶了弓矢的將領四下裏尋找著藍景遲,終於在陽光重現的一刻發現了他那把弓,也看到了背著身握著弓矢的藍景遲。
“喂,你,竟然敢搶我的弓!”那人縱馬來到藍景遲身後,跳下馬一把把弓搶了回去,仔細擦了擦,“走!跟我去見將軍!我要治你的罪!”
“等等等等……”袁天道,“他可是救下了安大人啊!”
“安大人?”將領抬頭看了看城牆,果然沒有了安靖的身影,“我才不管什麼亂七八糟的,戰場上搶奪將領兵器,這是重罪!”
“那邊,幹什麼呢?”前將軍裴溪指揮著士兵清掃戰場,卻發現有幾個人在那裏動都不動,還吵吵鬧鬧地,於是便走了過去,“發生什麼了?”
藍景遲戴上頭盔,低著頭不說話。裴溪走過去問道:“幹什麼呢?”
“他!他搶了我的弓!”
“搶了你的弓?”裴溪皺了皺眉頭,“你自己不看看好,怎麼被搶去了?”
“……他在我專心打仗的時候搶的,我也沒發現!”
“行了別說了,你自己就有問題。”裴溪伸手打斷了他的話,“你搶弓的幹什麼的?”
藍景遲依然低著頭,袁天見狀就開口道:“回將軍,他是用來射斷繩索救安大人的!”
“救安大人?”裴溪的眉頭皺得更加緊了,“救下了?”
“救下了!”
“那可是一大功。”裴溪笑了笑,走到藍景遲麵前,“來,給我看看你的臉。”藍景遲還是不動,裴溪怒意漸勝,一把抓過藍景遲的頭盔,大吼了聲“抬起頭來!”
頭盔落地,長發散開,裴溪看著他卻愣住了。
“將軍……將軍息怒,藍野隻是救人心切……將軍別怪他……”袁天忙在一旁連聲說道,“藍野你快說話啊!低著頭做什麼!”
一邊的將領笑嘻嘻地看著他們,似乎見他們被裴溪訓斥,就覺得很開心。
忽然,裴溪一個立正,然後單膝跪下,把頭盔好好地放在一邊,左手握緊劍鞘。
“末將參見藍將軍!”
袁天和那個笑著看熱鬧的將領都愣住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知藍將軍在此,方才多有得罪,請將軍海涵!”
“……沒事,將軍執法嚴明,理應如此,是景遲不對。”藍景遲扶起裴溪。
“不敢!”裴溪站了起來,“將軍,請隨末將去主帥營帳,末將會將戰況向將軍詳細稟報!”
“不用了。”藍景遲揮了揮手,“剛才我都看清楚了,你先去忙吧,有事我會找你的。”
“末將遵命!”裴溪說完,完全沒有管另外兩人的臉色,戴上頭盔就離開了。
看著兩人吃驚的神色,藍景遲搖了搖頭,拉過袁天道:“大哥,走了。”
袁天立馬退了兩步,跪下道:“參……參見將軍!”然後身邊那個看熱鬧的將領也跟著跪了下來,發著抖連頭都不敢抬。
“行了……你去忙吧。”藍景遲對那人道。那人仿佛得了特赦一般,立刻跑了。
“大哥,快起來。”藍景遲扶起袁天,“我本來就是個小兵,大哥才是伍長……”
“將軍,小的不敢!”袁天又跪著退了幾步,“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將軍不要責罰!”
“起來!”藍景遲喝道,“你打了勝仗,我怎麼會罰你?”
袁天這才膽戰心驚地站了起來,縮在一邊不說話。藍景遲搖了搖頭,笑道:“你以後就跟著我吧,去陛下軍裏。回去找玖羽將軍,就說是我讓你去的。”
“謝……謝將軍!”袁天心裏感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這是哪輩子修的福分啊!
安頓好了袁天,藍景遲離開了戰場,一個人向後方的樹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