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景遲在絕望之中奮力衝殺著,終於是保下了一隊騎兵,隨同天馬騎兵逃了出去。不過,宋奇岩方麵的劫營似乎非常成功,年愛雲隻把攬鏡遲的計劃告訴了子曄,卻沒有在意,在另一邊還有一個宋奇岩。
玖羽和子逸派來的援軍按時抵達,可他們看到的並不是萬種歡呼的歡迎場麵,而是一個冷冷清清的軍營。
甚至用死氣沉沉來形容也不為過。
帶兵的軍士甚至以為,藍景遲已經放棄了這座軍營,直到看見藍景遲,他仍然懷疑麵前這個披頭散發的家夥究竟是不是傳說中百戰百勝的鎮西大將軍。
玖羽見到藍景遲頹廢的樣子,急切地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藍景遲什麼都沒說就回營帳了,是身邊的士兵向他解釋了一切。
玖羽震怒道:“年愛雲呢?!我要把他碎屍萬段!”
“已經萬段了……”士兵回道,“藍將軍把他劈成了兩半,然後被戰馬踩碎了。”
聽了這些,玖羽的氣才漸漸順了一點:“活該,這種小人,應該千刀萬剮!”
“玖將軍,藍將軍已經一晚上沒睡覺了,現在也不吃東西不出營帳,你快去勸勸他吧!”
玖羽也是一陣心酸,他拍了拍那個士兵,吩咐將部隊安頓好,便向藍景遲的營帳走去。可剛走到帳外,就聽藍景遲低吼了聲“滾開”。
他撩開簾子的手微微頓了頓,還是沒有停下動作。藍景遲見居然有人進來,他抓起茶杯一下就甩了出去:“聽不懂人話啊?!”
玖羽抬手接下被子,滾燙的熱水從手中滴落,可他的視線依舊停在藍景遲身上。
“將軍,是我。”
藍景遲怔怔地看了眼麵前的人,緩緩坐下,歎了口氣道:“坐吧。”
“何必為難自己?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怎麼能被這麼一個小小的挫折打敗?”玖羽一邊說,一邊替他收起了堆在營帳裏亂七八糟的東西。
“為什麼,人心如此難料?”藍景遲的聲音已經非常低沉,似乎要哭出來了。
“他們隻看到了眼前,根本沒有遠見。”玖羽道,“現在看來是子曄的優勢比較大,可陛下哪會說敗就敗?”
藍景遲不想再多說什麼,隻是緊緊盯著桌案上那幅地圖。子曄的軍隊很龐大,本來這麼一路坑下去,是可以把子曄坑死的,但是現在這麼一來,就算加上宋奇岩的部隊,連子曄軍隊人數的一半都沒有,想打敗他,不是說笑麼?
還有天都……他們究竟在想什麼,隻是那幾座城池,值得這麼拚命麼?
“兩位將軍!不好了!”外麵忽然開始吵鬧起來,“子曄……子曄打過來了!”
藍景遲和玖羽都一個震驚,連忙跑出營帳,隻見外麵塵土飛揚,遠處的喊殺聲逐漸清晰起來,天上也開始出現星星點點的天馬。
“準備迎擊!”玖羽道,“讓他們看看我們的誌氣!”
“不……”藍景遲緊皺著眉頭,抬手道,“全軍撤退,先行救援陛下。”
“撤退?!”玖羽道,“為什麼要撤退,我們可以擋住進攻的!”
“擋住了有什麼用,現在憑我們根本無法打贏子曄,多拖下去陛下就多一分危險!”藍景遲大手一揮,“撤軍!”
玖羽本想再爭辯什麼,可當他看到藍景遲眼中重新散發的光芒,他就知道,藍景遲並沒有被擊垮。
藍景遲一麵派人給宋奇岩送信,一麵指揮著所有人,放棄軍營盡快趕到子逸部隊所在的地方。剛抵達這裏的士兵都很奇怪,子逸才派他們過來,這藍景遲又把他們送了回去,來來往往的又不是看風景。不過既然藍景遲是將軍,那就聽他的好了。
於是,子曄得到的戰果就成了一個空空如也的軍營。不過他也沒惱火,將藍景遲趕回去就已經很好了,接下來就是把宋奇岩也送走了。
回頭一路奔行,藍景遲總算是在一天之內抵達了子逸的軍營。和他的軍營相比,子逸這裏明顯是熱鬧多了,不過到處都是傷兵嚎叫的聲音。
牧鳶見他回來,立刻就跑出了馬車。看見藍景遲消瘦的模樣,牧鳶很是心疼。
“你怎麼弄得這麼慘?”牧鳶拉著藍景遲,“快來姐姐車上,我給你擦擦……”
“是很慘。”藍景遲笑笑,“子逸呢,我要找他。”
牧鳶聽了,向一邊的大馬車努了努嘴:“喏,那不是麼,整天悶在裏麵,現在都不出來。”
藍景遲點點頭,讓玖羽安頓人馬,自己朝著子逸的馬車走了過去。
推門進去,隻見這馬車和自己的營帳比起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什麼奏折啊地圖啊紙啊攤得到處都是,藍景遲在一堆東西裏跨過去,來到子逸麵前。
“我知道,你被子曄坑得很慘。”子逸頭也沒有抬。
“年愛雲又反了。”藍景遲沉聲道,“他殺了繆殤,我把他正法了。”
子逸的手停了一下。他放下筆,抬起頭看著藍景遲被陰影遮住的臉,即使看不見他的眼神也能體會到他的落寞。
“所以我逃回來了。”藍景遲繼續低語道。
“我這裏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子逸站起身,走到藍景遲麵前:“天都的攻勢很猛,他們似乎增兵了,本想讓你們打敗子曄之後回軍支援我,可現在看來……”
“我派人給宋奇岩送信了,他應該也會趕回來。”藍景遲道,“沒事我先出去了。”
子逸沒有攔他,點點頭讓他去了。
馬車外,牧鳶靜靜地等著,見他出來就把他拉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怎麼樣了?子曄死沒死?”
“他死了世界就清淨了。”藍景遲無奈道,“我被他打回來了。”
“沒關係,回來就好。”牧鳶拉著他的手一直沒有鬆開,“父親也沒回來,現在這裏又被圍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會好的。”藍景遲靠近牧鳶,攬過她的肩,“我會打敗他們的。”
牧鳶不禁把頭靠在了藍景遲懷裏。她這才發現,從前隻會對自己撒嬌的弟弟,現在也有了一身健壯的體魄,這麼靠著就能有很強的安全感,讓人很放心。
聞著牧鳶頭發散發出來的香味,藍景遲的眼神也有些迷離起來。這麼多天都沒有好好睡一覺,現在就這麼靜靜地坐著,睡意洶湧地襲來,他實在有點扛不住了。
牧鳶抬起頭,正迎著藍景遲打瞌睡掉下來的腦袋。藍景遲也沒有在意,腦袋滑下去的時候,嘴唇正好觸及牧鳶的臉頰,再抬起頭,仿佛一個不經意的親吻。
牧鳶感到臉上一陣發燙。她急促地呼吸著,好像透不過氣來一樣。她就這麼一直愣著,直到藍景遲發出打呼嚕的聲音才反應過來。
她輕輕出了一口氣,戀戀不舍地離開的藍景遲懷抱,讓他躺在車上,取下他的盔甲。
在解他的衣服的時候,牧鳶的心怦怦直跳。她竟然有種做壞事的感覺,急忙搖搖頭把這種想法甩出去。
“我……我是他姐姐啊,替他擦身子不是很正常的嘛!”牧鳶在心裏一直這麼說著,可還是鎮定不下來。
看著藍景遲熟睡的臉,緊閉的雙眼,輕輕的呼吸,英俊的臉廓……一切都讓牧鳶心不在焉。她輕輕向藍景遲的腦袋靠了過去,一點一點,向他的嘴唇吻去。
“牧姑娘,將軍在裏麵嗎?”車外傳來玖羽的聲音,牧鳶硬生生把腦袋給縮了回來。
“在……在,正好,你進來幫他洗洗,我先出去了。”牧鳶把玖羽拉了進來,沒說幾句話就跑遠了。
玖羽皺了皺眉頭,也沒多想,就這麼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