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為什麼我們要延後兩天劫營?”年愛雲站在夜晚的星空下,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不在大勝的時候趁勝追擊?”
“子曄不是傻子,他肯定會猜到我們可能要去搞偷襲。”藍景遲深吸一口氣,“他肯定會在營中布置伏兵,而我們兵力不足,若是劫營,恐怕你我都不可能活著回來。但是今天……我就不信他的士兵能兩天兩夜不睡覺等著坑我!”
年愛雲點點頭,似是理解了藍景遲的話。他全神貫注地凝視前方,不遠處就是火光點點的子曄軍營。身後的軍士全副武裝,嚴陣以待。
“繆殤,準備進攻。”藍景遲吩咐道,“年愛雲作策應,我會在看著你們的。”
副將繆殤帶領著全部騎兵,列隊準備衝擊。
“難得宋奇岩和我想得一樣,你們別給我丟臉了!”藍景遲道,“不過,繆殤你要小心,子曄也可能在營中埋伏士兵,你衝入營中的時候注意觀察,覺得有問題迅速撤退。”
“宋太尉也會發兵?太好了!請將軍放心,今夜一定打他個措手不及!”繆殤信心滿滿,“將軍,我去了!”
藍景遲點點頭,拉過天馬飛向了高空。隻見繆殤帶著騎兵隊靜靜地前行,在晚風的遮掩下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動靜。年愛雲的部隊跟在他後麵,一切都如計劃一般,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其實,藍景遲在收到宋奇岩的密信之前早就已經想好了晚上劫營的計劃。他認為,子曄軍數量龐大,完全可以調遣另外的部隊在一次失利之後埋伏下來等待他立刻到來的襲擊。所以,他故意拖延了幾天,讓子曄認為他不可能來劫營了,才作出了這樣的決定,宋奇岩的信隻是令他更加堅定了劫營的信念。
況且,就算這次作戰出現意外,隨後而來的援軍也能提供補充,不至於死得很難看。
藍景遲這樣想著,又重新將視線拉向了戰場。
此時,繆殤忽然策馬揚鞭,戰馬一陣嘶鳴,向前猛衝過去。身後的騎兵也都猛抽著戰馬,一路拔劍出鞘向前衝鋒。年愛雲將部隊分散開來,呈手托花苞的形式圍在繆殤的部隊周圍,同樣加快了衝鋒的節奏。
子曄的哨兵很快就發現了衝鋒的戰馬群,想要發緊急信號已經來不及了,衝在前麵的騎兵拉弓搭箭,直接將視野範圍內的哨兵統統射了下來。
衝入大營的過程非常順利,藍景遲發現在視野極限的地方,也出現了點點火光,漸漸燃燒成火團,看樣子是宋奇岩也發動了進攻。
等了一陣,不見繆殤的部隊有後撤的跡象,說明子曄基本上沒設什麼伏兵,藍景遲稍稍鬆了一口氣。他撥過天馬,想帶著天馬騎兵給繆殤一點支援,卻見空中有另一支部隊在向他靠近。
“這是……宋奇岩?”藍景遲一陣遲疑,“他會帶著天馬騎兵來我這裏?”
人影越發清晰起來,藍景遲搭在佩劍上的手不由得捏了捏劍鞘。身後有騎兵想上前探查,被藍景遲抬手阻止。
“不對……這是……金光?”藍景遲緊蹙著眉頭,想在漆黑的夜空中那一點點的亮光裏找到他要的答案。
忽然,一道明亮的金色光芒猛地閃起,然後越來越亮越來越近,在接觸到藍景遲的一刹那,被一個沒有人看得見的血紅色氣罩擋開了。
“子曄!”藍景遲心中一驚,“快去通知繆殤帶兵撤離,中計了!”
身後立刻有一騎天馬飛身而出,藍景遲說完話就拔出了佩劍,迎著那個金色亮點就衝了上去。金光又一次閃起,不過目標不是藍景遲,而是那個前去報信的士兵。
藍景遲早就料到了這些,所以他前進的路線有一點歪斜,等金色箭矢射出的時候,他正好擋到了箭矢和士兵正中,一刀斬下了那根星魂箭。
遠處傳來子曄嘲弄般的笑聲,他停在藍景遲麵前,向他喊道:“想到了嗎?肯定有你沒想到的!”
藍景遲正詫異他這話什麼意思,隻見又一道銀色光芒劃過長空,向他身後射去。藍景遲大吃一驚,急忙回頭想要攔截,可是已經不可能了,報信的士兵被箭矢正中,哀嚎著從空中掉了下去。
“……銀色星魂……”藍景遲咬牙切齒,“軒轅一族!子曄,你這是通敵叛國!”
“錯!”子曄糾正道,“是謀反!不過這都是你們說說的,我隻是要拿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然後順便請軒轅欞幫個忙。”
“幫個忙?他能得到什麼好處,就決定要幫你?”
“好處?哈哈,那大了去了,我會把本就屬於天都的城池還給他們,再加上附送的。”子曄笑道,“不過,他拿不拿得起,就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這麼算計軒轅欞,你的侍女可是要生氣的!”藍景遲道,“是吧,軒轅霖霜?”
“想不到我藏得這麼好,還是被你發現了。”軒轅霖霜從子曄身後騎著天馬轉身出來,“是允嵐那個賤人告訴你的吧?”
“她隻是告訴我,有個不孝女為了個男人從她父親那裏跑了,我本奇怪是誰能把軒轅家的公主拐跑,原來……”藍景遲的口吻裏充滿了嘲弄,“原來是安爾的曄殿下啊!”
“是陛下!”霖霜吼道,“安爾本就是他的,子逸憑什麼拿走!”
“嗬嗬……”藍景遲沒有理會軒轅霖霜,“子曄,你就不怕霖霜聯合軒轅欞一起算計你?”
霖霜微微皺了皺眉頭,轉眼看向子曄,正迎著他溫柔的目光。
“她跟了我這麼多年,同甘共苦生死與共,哪是你能體會得到的!”子曄吼道,“還有子逸!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蠆南有多辛苦,隻是搶了一個現成的皇帝!父皇說要傳為給我的!我的!”
“我不管墨塹帝要傳為給誰,我隻知道,安爾隻有一個皇帝,就是子逸!”藍景遲怒吼,“既然說不通,那就省了口水吧!”說罷執劍就向子曄衝去,麵對他身後數量龐大的天馬騎兵,沒有絲毫的懼色。
“藍景遲,先看看你的副將繆殤吧!”子曄輕輕閃過,伸手一指。
“哼,有年愛雲在,繆殤就算中計也能全身而退!”
“年愛雲?”子曄大笑,“不,他是我的。”
藍景遲頓時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連忙撥馬回頭,帶著天馬騎兵當著子曄的麵就這麼向他的大營衝去。子曄也沒有追趕,隻是興致勃勃地看著藍景遲一路狼狽而去,強忍著大笑的欲望。
“不……不可能……年愛雲怎麼可能背叛我……不!”藍景遲雖然心裏有千萬個不信,可下意識地,他還是相信了子曄的話。
仿佛就是計劃好的一樣——不,的確計劃好的,年愛雲包圍著繆殤的部隊突然向他發動了進攻,正在子曄營中殺得興起的繆殤如同遭到晴天霹靂,自己的騎兵部隊瞬間就被消滅近半。
正手足無措時,年愛雲揚著鏈錘向他一路奔來。還沒等繆殤開口問話,就一錘把他的腦袋連同頭盔一起打飛了出去。剩下的身體歪歪斜斜地向一邊栽倒下去,抽出了兩下,不動了。
“年愛雲……!!!”藍景遲從空中直衝下來,舉劍就向年愛雲刺去,“為什麼?!”
“子逸氣數盡了!”年愛雲擋開一劍,“被天都和曄殿下圍攻,他如何能勝?還不如跟著一個更加有勝利希望的人,說不定還能加官進爵!”
藍景遲不語,舞著長劍以極快的劍式向年愛雲攻去。他眼中充滿了血絲,表臉色緊繃而顯得猙獰。
年愛雲哪是藍景遲的對手,在如此強烈又充滿仇恨的劍式下,很快就抵擋不住了。他四處尋找著子曄的身影,可到處都找不到金色天馬的存在。
鏈錘被打飛,彎刀被打飛,最後會被打飛的就是腦袋了!年愛雲的心中充滿了絕望,眼睛掃過空中,卻發現子曄正坐在天馬上笑嘻嘻地看著他。
這個景象隻是一瞬間的定格,接下來,他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藍景遲一劍揮過,年愛雲的頭顱順著他的脖頸掉在了地上,滾了幾下,被隨後而來的戰馬踏了個血肉模糊。身體還未及倒下,藍景遲再複一劍,將其連同坐騎,一道劈成了兩半。
子曄歎了口氣,搖著腦袋:“唉,太慘了……”
“殿下,幫你躲過劫營之災的年愛雲,可是一直都盼著你去救的哦!”霖霜在他身後細語。
“救他?我對他這麼好,還不是出賣了我?藍景遲拿自己的兵給他擋肉盾,也不是給他賣了?這種人我要他做什麼。”
霖霜在他身後笑了出來,津津有味地看著地下藍景遲發瘋似地舞劍拚殺。
“劫營?被劫了吧?哈哈……”子曄大笑著,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