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逸簡單地向藍景遲解釋了一下陣法,不過他沒有要全部聽懂的意思,隻是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便告辭帶兵去了。
“等等。”子逸看出他有些異樣,便問道,“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發生什麼了?”
“嗯?”藍景遲轉頭,“沒什麼啊,挺好的。”
“連我都不能說麼?”子逸和聲道,“起碼讓我知道有什麼事這麼嚴重,能夠到影響你藍景遲的心情。”
“好吧我告訴你。”藍景遲想了一下,反正允嵐也不在軍中了,告訴子逸也無妨,“允嵐跟過來了,不過那天的刺客還有一個人,就是被殺的士兵。他被冷軾的蠱術控製了思想,想要殺我,允嵐替我擋了一刀,今早突然不見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你愛上她了?”子逸冷冷地說道。
“是。”藍景遲不假思索,“但是,我也不清楚,隻是把對她的感情姑且定義為,愛。”
“好好打仗。”子逸歎了口氣,勾著他的肩說,“等戰事結束了,我幫你找允嵐。”
“嗯,等戰爭結束了……”
藍景遲笑了笑,沒有過多的欣喜。他知道,子逸不會這麼簡單就幫他找允嵐,相反,到時候會不會幫他還說不定。
可此時,藍景遲隻能選擇相信。
即使是子逸,也有無法自己選擇的事情吧。
飛身上馬,藍景遲帶上金色翅翼的頭盔,身上華麗的金色迎著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他揚鞭策馬,坐騎發出一陣雄壯的嘶鳴,身體兩側生出雪白的翅翼,從漆黑的身體上延伸開來。藍景遲拔出佩劍,戰馬高抬前蹄,似要踏碎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緊接著,戰馬飛奔而去,張開的翅翼開始拍打,不一會兒就飛到了空中。
身後又有無數騎兵緊跟了上去,不論是空中還是地麵,都如潮水一般向前湧去,沒有人能夠抵擋這樣的氣勢,沒有人能夠在他們的鐵蹄中活下來。
子逸站在飛揚的塵土中,凝神望著藍景遲遠去的身影。飛塵幾乎掩蓋了他的身形,可他還是沒有躲避。
他離開得如此決絕,仿佛毫無顧慮一般去打最後的一場仗,哪怕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帶兵,第一次打一場真正意義上的仗,第一次去衝鋒陷陣。
“你到底是誰……”子逸緊緊皺起了眉,“如果我留下了你,你會為我所用嗎?”
“子逸,你視我為朋友,那我也會回報你。”藍景遲的坐騎劃過長空,“可是,我不想被束縛在這樣的皇宮裏,哪怕我是藍家唯一的後人。”
這一瞬間,仿佛成為永恒的畫麵,定格在兩人的心中。
接戰的時候,子曄的部隊正在後撤。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都城會有這麼強大的抵抗能力,所以現在就連看到意料之中的子逸援軍,都覺得非常苦惱。
可他們沒有散作一團。藍景遲依照子逸的陣法,直接帶著天馬騎兵隊衝入了地方騎兵陣中。他長劍所指之處,便是一陣鮮血飛出,兵士在慘叫聲中順著刀勢倒在地上,被馬蹄踐踏成了肉醬。
藍景遲的眼裏沒有任何憐憫,他冷冷地看著那些逃開的或是怒視他的士兵,劍鋒從來沒有停歇。
“將軍!”一騎天馬騎兵趕到藍景遲身邊,“我們地麵的騎兵隊似乎陷入了敵人擺的大陣裏,無法脫身!”
藍景遲轉頭看了看他,眼神閃過,幹脆地說了聲“帶路”。士兵會意,策馬便起。天馬騎兵隊緊跟著主將飛身而起,前往應援本陣騎兵。
“八卦陣?”藍景遲皺了皺眉頭。也許在地麵上的騎兵看得不會很清楚,可在空中,子曄的軍隊明顯擺出了一個八卦的樣子,正中一員大將威風凜凜,四圍布下四路不動的兵馬,其間又出四路機動奇兵,八陣井井有條,毫不混亂。
“這大將是誰?如何有這樣的魄力?”
“他是子曄手下第一猛將,名叫年愛雲,平日不在宮中,將軍見不到他也是正常。”
“年愛雲?”藍景遲揚了揚眉毛,嗤笑了一聲,“今日就讓我來破這個八卦陣!”他在空中看了一陣子,對身邊的副將嘀咕了一陣。副將心領神會,策馬而去。藍景遲衝著年愛雲就衝了過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眼看就到年愛雲麵前了。
那個大將軍竟然絲毫都沒有在意藍景遲,仿佛他完全不存在一般。藍景遲也不理會,一路衝了過去,直到年愛雲周圍的弩手架起了弓弩。
藍景遲勒馬回旋,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年愛雲微微抬手,弩手立即放下了弓弩,看這架勢是要放他過去。藍景遲在心裏笑了出來,這個年愛雲,很像子逸嘛,這麼要事情。
駕著天馬來到年愛雲陣前,立刻有衛兵圍了上來。藍景遲格開叉來的長槍,縱馬來到年愛雲麵前。
“將軍,你如此助子曄謀反,若是失敗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敢反,就要有這樣的決心。”年愛雲笑道,“你以為,子逸能做出什麼事來?還不是被天都打得落荒而逃,被自己的將軍反叛。”
“你的膽子倒是很大,敢衝入我本陣中。”年愛雲抬眼看了看藍景遲,繼續說道,“哦,你就是那個被自己親信拋棄的藍景遲?”
身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絲毫沒有感受到大戰的緊張。
“親信?不,他們早就已經歸附子曄了。”藍景遲並不惱怒,“他們不是我的親信,子逸也沒有這麼說過。”
“你敢直呼當今聖上名諱?”年愛雲揚了揚眉毛。
“哼,你還知道他是當今聖上?!”藍景遲厲聲道,“還不快下馬受降!”
“受降?他叫我受降?”年愛雲哈哈大笑起來,捋了捋下巴上長長的黑色胡須,“你先看看能不能出去再說吧,就憑你也想破我的八陣?!”
藍景遲嗤笑一聲,手中的長劍開始慢慢泛起淡藍色的光芒。年愛雲知道他是劍客後人,不敢怠慢,於是也凝起星魂,兩人之間慢慢升騰起濃烈的殺氣。
“隻要我一翼,就能擊敗你所有兵馬。”藍景遲緩緩舉起長劍,淡藍的光輝在空中留下一行華麗的幻影。年愛雲見他動作如此緩慢,便要搶下先機,舉起百八十斤重的鏈錘就砸了過去。看他那樣子,仿佛鏈錘根本沒有任何重量,在他手中如同玩物一般。藍景遲在金色星魂的光芒中,竟然慢慢閉上了眼睛。年愛雲笑了起來,他以為藍景遲就此放棄了。可就在鏈錘將要砸中他的時候,藍景遲忽然猛地睜開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路閃到年愛雲身邊,一劍斬向他的戰馬。
一聲尖銳的哀鳴,年愛雲的戰馬倒地而亡。從馬背上跌落下來的年愛雲徹底被激怒了,他揮起鏈錘就向他衝了過來。所有衛兵都讓了出來,圍成一圈,看著兩人的決戰。
藍景遲輕鬆地避開了飛砸過來的鏈錘,一個閃身搶到鏈錘無法攻擊的地方。他腳下一挺,握緊長劍就向年愛雲直刺過去。眼看就要刺中,年愛雲忽然舍了鏈錘,從腰中掏出一柄彎刀,一下就格開了藍景遲的長劍。
“你是第一個逼我使出月牙刀的人。”年愛雲的眼中已經燃起了火光,彎刀也泛著金色的光芒,“來吧,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藍景遲舉劍迎戰,兩人越靠越近,藍景遲的嘴角忽然露出一抹邪笑。
年愛雲心中一驚,意識到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可還沒有等他作出任何反應,藍景遲已經先行動了。
“星之束縛!”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的黑色鎖鏈,將年愛雲的動作瞬間定在了半空中。藍景遲沒有遲疑,直挺挺地向他的喉嚨直刺過去。
年愛雲雙眼瞬間瞪大,爆發出的力量將魂鏈繃地幾乎要斷裂,可依然沒有能夠動彈。
“完……完了……!”年愛雲大驚失色,難道今日就要斷送在這個小毛孩手裏嗎?
藍景遲一瞬間就已經到達麵前。年愛雲感到喉嚨口猛地湧出一股血腥氣,然後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向前栽倒下去。